文欢欢也是头一次见姜妤落泪。
从前她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仗着穆太师在京城胡作非为，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最多在背后骂骂她是个草包，横行霸道。
可今天，她竟然看到这个女人哭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家小姐扶起来？！”
文欢欢看着姜妤这个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冲着红婷嚷嚷着。
这个女人就应该像之前一样横行霸道才看着舒服。
这么委屈绝望的样子，还真不适合她。
姜妤已经恢复了清醒，自己擦掉眼泪站了起来。
“回太师府。”
麟儿一定是记恨她没有替他报仇，所以才没有来，只要她给他报仇了，他一定还会再来的。
太师府，穆太师看着去而复返的姜妤，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睛之后，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小妤儿到底是怎么了？
“妤儿，你……”
“外祖父，我有事要跟你说。”
姜妤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跟着穆太师进了屋。
其他三个舅舅，则都被穆太师赶了出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穆远辉冷哼一声就准备离开。
“二哥，你许久没来太师府了，父亲很想你，今天就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秦远帆想到穆太师这么多年的付出，忍不住开口，这么多年头一次唤了一声二哥。
可穆远辉却丝毫不给面子，直接转身离开。
“二哥，你……”
“你给我闭嘴！”
穆远辉回头，冷眼看着秦远帆。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就是因为你和你娘的出现，害死了我母亲，害的婉儿除了在外那么多年之后，还险些被卖到青楼里，你也有脸去找婉儿，这些罪孽你恕得了吗？”
穆远辉说着，因为激动而脸色通红。
当年，他父亲明明白白发了誓，说只娶母亲一人，此生不负，可却在妹妹婉儿出生的那年，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还说是自己的妾室。
母亲一气之下，气得离开府上，住到了庄子里。
可谁知，临近生产的时候却遇险了，不仅自己难产致死，就连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婉儿也被别人掳走卖给别人。
若是他父亲薄情寡义，在母亲死后什么都不做也就罢了。
可他却把那个女人赶出了府，却在几年后跟那个女人带回来一个庶子。
简直恶心透顶！
大哥失望，凭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离开了府上。
他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家，直接去了军营。
后来娶了恩公的女儿，他原本也想过夫妻和睦，一家欢乐，甚至在上战场的时候，主动示好穆太师，希望他能在府上帮忙照顾妻子。
却没想到，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妻家所有人都死了，就连妻子也是奄奄一息，整日躺在床上喝些黑乎乎的药。
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
之后，他更是发现妻子喝的药里面竟然被人掺了其他相冲的药，导致妻子早亡。
除了穆太师担心他回来看到妻子的样子记恨他，他想不出府上还有谁会对他妻子动手，更想不到谁敢对他妻子动手。
他知道其中少不了皇室中人的插手，但是，做这一切的人，肯定跟穆太师安排的。
也因此，他在之后梁国想要入侵颐国之时，直接装病，逼得当时年仅十五岁的赫连寂上了战场。
穆远辉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屋内的穆太师都闭了闭眼，无奈叹息。
“小妤儿，你若是真心喜欢摄政王，外祖父也不会一直拦着你们，只是你要想清楚，这条路不好走，即便有外祖父在，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他想到之前二儿媳一家的悲剧，心头生起来一股无力感。
姜妤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前世在外祖父和舅舅他们所有人都被关在牢里之后似乎才解开了心结，一家人临死前只求姜雪放过她。
可最后……
姜妤摸着怀里的荷包，定定神，开口把前世的事挑拣了一部分说了出来。
“最后，给我们一家人收尸的人只有赫连寂。”
姜妤说完，心脏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又酸又涩，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能再见到外祖父和母亲他们，真是太好了。
穆太师的表情越听越凝重，直到最后听姜妤说赫连寂给他们所有人收尸，他才浑身一震。
“所以，小妤儿就是为了感谢才想嫁给摄政王？”
听到穆太师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姜妤心中一顿，忍不住鼻酸。
“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姜妤说着，她刚刚瞒下了自己的孩子以及赫连宸自尽在她坟前的事，所以穆太师才会这么以为。
穆太师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姜妤再次开口。
“外祖父，我知道你觉得跟他扯上关系的话，会产生很多麻烦，可即便我们不跟她有所瓜葛，穆府也不一定能安全。”
“小妤儿，你说的这些或许只是你做的一个梦。”
穆太师下意识就想否定。
“外祖父，朝堂的事您比我更清楚，我想您心里也有数，若是真这样下去，穆家最后的结果，难道还有别的吗？”
姜妤说完，就看到外祖父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小妤儿，这件事让外祖父好好想想。”
姜妤也知道突然说这些，对外祖父肯定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她也没有多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去后，才看到外面只剩下秦远帆一人，独自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远霆和穆远辉两个舅舅已经离开了。
她想到之前听到的事。
“小舅舅，大舅，二舅他们为何跟外祖父如此疏远？”
她明白，两个舅舅跟小舅舅之间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肯定会互相敌视。
但是无论如何，外祖父也是两个舅舅的亲生父亲，若非发生其他很重大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闹得这么僵硬。
秦远帆看着姜妤懵懂的眼神，顿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
“你外祖父一生只爱你外祖母，我是意外，也是迫不得已的存在，而你外祖父从小就对他们很严格，对我却格外放松，许是他们羡慕嫉妒吧。”
姜妤：“……”
小舅舅，你看看我像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