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
看到老者被烧成了一堆灰，如今遇到濛濛细雨，便如同搅拌了的泥浆，莫说全身，便是留个念想的骨灰都难寻，白衣男子一时间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不好意思。”
顾清闲叹了口气道，他没想到阴气已经深入老者尸体骨髓，阳火一烧，便是连骨都烧的一干二净了。
“不，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白衣男子连连摇头，表示不必顾清闲抱歉，并朝顾清闲跪拜行谢礼。
“是啊，顾首领，多亏了你呀，不然我们的小命也都不保了！”
老者的其他家属也跑了过来，围着顾清闲，表示感谢之情。
“嗯，节哀顺变。”
顾清闲拍了拍白衣男子的肩膀，转过身打算离开，他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如发丝一般的雨水，轻轻落到他的脸上。
如今让阴气这么复苏下去，恐怕不用皇城的人出手，我们也得被妖鬼杀死。
顾清闲实在没料到，斩妖除魔这件事情远比想象中迫切。
对外，他要防着‘敌人’，对内，他还要防着‘妖鬼’，这场仗远比想象中艰难！
“顾神人，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这时，那个拿着铜锣的男子，突然走到了顾清闲身旁，毕恭毕敬的作揖请求。
他看起来很瘦，还有一些驼背，应该有五六十岁了，皮肤黝黑，面容上皱纹并不算多，只是一笑时，鱼尾纹特别浓密，就像两朵菊花点缀在了眼的两边。
“有什么事吗？”
顾清闲低头看了一眼拿着铜锣的男子，问道。
“顾神人，刚才使用的，可是名为‘阳土纳火’的道法？”
拿着铜锣的男子询问，他没什么眉毛，眉头一挑，便显得有些贼眉鼠眼。
“阳土纳火？”
顾清闲一愣，双眼微眯，稍加思索后，说道：“我们回城主府聊吧。”
“哎！”
拿着铜锣的男子忙忙点头。
而后，转身跟白衣男子交代了几句：“你父亲肉身虽然烧没了，但是我替你把法事都已经做完了，他灵魂早便入了地府，你们不必惋惜。”
“现在，你把这灰挖起，找个坛子装好，埋在坟地里，立上墓碑，你父亲的若是在地府有所造化，也是能跟着墓碑回来保佑你们的。”
“而且，肉身能被顾神人以阳火烧死，却比自然腐败，还要有机缘造化。”
拿着铜锣的男子，便是这一家人请来专门做白事的师傅，他是城里有名的阴阳先生，名叫唐示。
所谓隔行如隔山，唐示是这阴阳界的沟通者，自然是比顾清闲这‘神农仙人’，对阴阳之事更具专业和威望。
听他这么一说，那白衣男子一家人，更无迟疑，反而是满心欢喜，连连跪下感谢顾清闲。
多亏他这一烧，添了机缘造化。
顾清闲摇了摇头，不做解释。
玄学这种事情，他也难以解释清楚，而且，如果他们这般相信，没有太大危害，也算是个不错的念想。
陈惜语匆匆忙忙跑过来，替顾清闲撑伞，还从袖里取出了一条红色小帕子，给顾清闲擦去头上的水珠。
顾清闲见唐示一切交代完了，方才移步往城主府走去。
……
城主府，客厅。
陈惜语沏了一壶好茶，给顾清闲和唐示皆倒了一杯，方才站在顾清闲身后待命。
“唐先生，想说什么便说吧。”
顾清闲喝一口茶说道，他在回来的路上时，便听了唐示自我介绍，故而已经知道他姓名。
“顾神人，你知道，我是做阴阳之事的，所以除鬼之术也是了解过一二，但是……”
唐示说到这里，眉头紧皱，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半晌，他才继续说：“但是，我却只能是了解，却并没有真的遇到过什么鬼啊，怪啊，也并没办法使出那家族上传下来的道法。”
“今日，我活了五十多年，才真的可知，世上竟然是真的有鬼！”
唐示想到那老者从棺材里爬出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方才，我其实也想到了阳土驱鬼，但是我知道自己没办法真的使出道法，所以也只能躲在一旁观战，实在惭愧至极！”
唐示语气沉重，言至此，手忍不住重重捶了一下大腿。
“唐先生，可否告诉我，你家里留下来的除鬼之术，名叫什么？”
顾清闲把玩着茶杯盖子，问道。
“我那是唐家独有的除鬼之术，没有名字。”
“祖上说起初是从苗家那里学过来，后来，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便融入了唐家独有的思想和技巧。”
唐示一五一十的答道，他觉得这没有什么要隐瞒的，顾清闲会阳土驱鬼，想必应该也是学了一门驱鬼之术。
天底下，除鬼之术起源于苗家，后来传到唐家、陈家、文家，便又各自发展出了一些独门秘籍，便算是一同有了四家门派。
“唐先生，道法之本，在于灵气。不修灵气的话，再高深的道法，也是无法使用。”
顾清闲说道，这时杯中茶水已经被他喝完，陈惜语正给他续杯。
“灵气？”
唐示似懂非懂，眼神疑惑，低头沉吟思索了片刻，道：“我们祖上所留道法里，并没有提及灵气。”
“我倒是听闻推演算术的算师，或许会修到那灵气，但是后来也没有再修灵气，而是以命算命。”
“这天下，难道还真有灵气之法？”
唐示说完以后，突然间悟到了什么，瞪大双眼，看着顾清闲：“莫非顾神人，你当真是仙人了？”
顾清闲闻言，并没回答，反而也是皱起了眉头。
听唐示这般描述以后，他似乎也悟到了什么。
看来，自打龙运笼罩七国以后，天道为了凡间足够‘凡’，断了‘仙’的念想，还煞费苦心的修改了各家各路的道法。
这就像是，顾清闲在没穿越的蓝星时一样，佛家道家鬼家，各门各派明明都有修仙之念，也记载了修仙之法，却又从没能得以真的成仙。
其间言语，总觉缺一少二，使得整件事情，玄之又玄。
其实，无非就是删了天地所没有之物。
不过，天地没有灵气之时，纵然是直言有灵气，恐怕也没人相信，又或许天道什么都不用做，经过个千百年，自有人会以‘科学’的名义，删除掉灵气玄气的记载。
顾清闲这么一番推论下来，不禁脊背发凉，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咳咳。”
顾清闲轻咳一声，满喝口茶压压惊，明亮的眼珠子来回打转一番后，若有所思道：“唐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什么交易？”
唐示愣了一下，有些吃懵，他刚也要喝茶，这么一分神，便是被烫到了，忙把茶水吐回杯子里，手足无措。
“我教你这除鬼之术的钥匙，你教给我这除鬼之术的宝箱。”
顾清闲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钥匙？宝箱？”
唐示沉吟一声，半懂不懂。
想了半晌，方才明白过来，惊喜道：“顾神人是说，你可以教我那什么灵气的法门，但条件就是，我要教你我们唐家的除鬼之术？”
“嗯，没错，正是如此。”
顾清闲点了点头。
“这……”
唐示有些为难起来，“实不相瞒，我们唐家这本领，按照祖训不可外传，我总不能违背了祖训。”
“这个好办。”
顾清闲笑了笑，“我请你做我们的除鬼官，给你一个广收门徒的机会，十几万将士，你尽收为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