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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并非幻觉

    自上次曹擘画把那头没长尾巴的黑猪仔捉回家里,才三个月,早有身孕而挺着大肚子的妻子梅花就生下了一个男婴,奇怪的是这个男婴其它部位都正常,就是没有长耳朵,一颗小脑袋的左右太阳穴旁边只有耳孔。

    曹擘画有些不高兴,不知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常常问妻子,你在怀小孩时,是不是犯了什么禁忌?

    回答的多是没有哦!妻子还说,怀孕期间,若在家里的墙壁上钉钉子什么的,生出的小孩,左右耳廓上总有一个部位会长出肉钉,所以我特别注意,从不在屋里动什么,不知你动没有动?

    曹擘画说,你说的这种情况,虽然很玄,无法解释,但是我相信。既然相信,在你怀孕期间,我从不在屋里敲敲打打,也是怕犯禁忌。可是我们格外注意,孩子生出来了,还是天生的破相,真不明白这是怎么搞的。

    由于孩子没有长耳朵,曹擘画担心不好养,怕他命不长,便给他取一个寓意命长的名字:南山。再冠上一个姓,就叫曹南山。

    “南山”二字,出自“寿比南山不老松”之句,不言而喻,曹擘画不但期待儿子好养,而且养大了还长寿。

    这会儿,梅花坐在屋门前晒太阳,怀里的曹南山正在吃奶。她望着正在屋前场子的食盆里吃食的那头黑猪仔发愣。

    曹擘画拿着食桶站在旁边,时而给那头黑猪仔用勺子添食。忽然,他瞪了梅花一眼,问道,你傻傻地看着黑猪仔干吗?

    梅花说,我就感到奇怪,怪事儿都出在我们家,你看这头黑猪仔没有长尾巴,我生的孩子没有长耳朵。真是想不通,莫非是你不该捉来这头黑猪仔来养,才导致我生的宝宝不长耳朵。

    曹擘画责道,你鬼说,这头黑猪仔不长尾巴,与我们的孩子不长耳朵有什么关系?

    梅花语塞,回答不上来,便用手轻轻抚弄孩子不长耳朵却只有一个小耳孔的部位。

    此刻,家神也来到屋前,他听到曹擘画夫妻俩对话,再看他们的孩子的确没有长耳朵,便睁开天眼认真打量这孩子的来由乃至其前世的情况,他很快就明白了,微微一笑,然后走近门神讲道,你晓得这孩子为什么不长耳朵吗?

    门神摇头说,我没有你的道行高,哪里知道?你说说吧!是什么原因?

    家神亮一亮嗓门讲,这孩子前世是一个叫向来早的恶棍,他绑票、撕票,杀害了同乡曹孟春,杀害曹孟春时,还割下了一对耳朵,所以他再世即使变人,耳朵也就没有了。

    门神嘿嘿地笑,继而大发感慨,这真是害人终害己。前世割了别人的耳朵,今生自己不长耳朵了。

    那天天上阴云厚积,一份压抑感油然而生。

    罗自新在山坡上耕地很晚才回家,妻子吴琼子早就做好了午饭,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回家。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再热,他便回家了,却阴着脸。

    吴琼子问道,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晚?还一脸的不高兴,好像哪个欠你三年的陈大麦。

    罗自新也不回答,只从水缸里取水倒在盆子里稍稍净手,就坐在桌边吃饭,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我今天差点儿回不来了。

    吴琼子诧异地问:怎么啦?

    罗自新扒了两口饭,把今天在山坡上耕地遇到牛头马面的事儿和盘夺出。

    吴琼子说,你该不是躺在山坡上睡觉,做了一个梦,然后说梦话吧!我不相信。

    罗自新伸出巴掌在桌沿上轻轻拍打一下,加重语气讲,绝对不是梦!可惜我赶着耕地的那条水牛不会说话,要是会说话,我一定会让它作证,我说的不是梦话,确有其事。

    我开始也不相信,还对牛头、马面说,莫非有人装成你们这个样子来吓唬人,现在是什么时代,你们还搞封建迷信?

    可是牛头、马面规规矩矩地对我说,120年前我参与一伙强人在赤壁江上打劫了一船黄豆,把船上押货的一家7口人都杀害了,还说一伙强人共有7人,另外6人在前世都抓去伏法了,只有我这个人一直没有被他们抓住,一直逍遥法外,把他们找得好辛苦哦!今日既然找到了,说什么也要把我带往冥府鬼判殿审判定刑。

    我就争辩着说,前世的事我记不得了,若真有此事,该把我抓去判刑就抓去判刑吧!我还请求牛头马面宽限一些时日,等我今秋种了麦子,明年端午节前后收了麦子,能够吃到新麦馍馍的时候再来抓我,可是他们坚决不肯,我说到时候用新麦馍馍享祭他们也不肯,非要今天抓走我不可。

    我又反复请求,能否让我过了这个年再抓我走,他们仍然不肯,还讲出阴曹地府不允许徇私情的律令,但他们总算松了口,只宽限我几个月,必须在今天年内勾走我的魂到冥府复命。我最后只好与牛头马面约定,让他们在今年腊月十八来抓我。

    说到这里,他的眼睑微微发热,慢慢地泪水都流出来了,声音也变得哽咽,琼子,我的爱妻,我就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家了。

    吴琼子沉吟半晌,坐在饭桌边,端碗执箸扒饭的动作也慢了,忽然她微微一笑,便大声说,你不要怕,可能是你的幻觉,不可能有这种事。

    罗自新仍然一口咬定,确有此事,并非幻觉。

    吴琼子说,你到湾子里讲,今天中午在山坡上耕地见到了找你勾魂索命的牛头马面,谁也不会相信,还会说你是个迷信头子。

    罗自新抬起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镇静地讲,别人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别人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我?我有必要编出一段鬼话来哄人吗?

    我以前是不相信有牛头、马面的,以为那是传说,今日的确看见了,还与牛头、马面说了那么多话。

    我牵去耕地的那条水牛都吓住了,它见了牛头、马面那两个怪物,也悚惧不已,为了壮胆还在地畦里跺脚。牛头、马面就先后变成胖牧童和瘦牧童,那条水牛才平静下来。

    琼子,该怎么办?今年腊月十八牛头、马面就要来找我勾魂索命。要是他们真的来了,我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喔!人抓我好躲,鬼魂抓我不好躲,也躲不脱。我曾听老人们说,鬼神大都有神通,无论躲在哪里,他们都会知道。我真是惶惶不可终日了。

    吴琼子把手一摇说,不要焦急。我有一个办法让你躲过去。

    罗自新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希望,他急切地问道,躲在哪里?

    吴琼子回答,哪里都不必躲,今年腊月十八你就在屋里不出门,如果真像你所说的牛头、马面要来找你勾魂,按我的方法做,料想,纵然牛头、马面来到了家门口,

    罗自新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方法,你说给我听听。

    吴琼子凑近他的耳畔,嘀咕一阵,罗自新不停地点头,继而与吴琼子相视一笑。夫妻俩又恢复到了往常一样的平静,坐在桌前继续吃饭。

    罗自新像卸了包袱一样,轻轻松松地嘘气,不再去想平生第一次遇到的这种恐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