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奉仪扶着怜秋的手,小腹微微向前,带着警惕的看着院子里的竹云和竹云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大力嬷嬷。
“竹云姑娘,妾一直在阁子里安养,太子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竹云面上淡淡笑容,规矩丝毫不错:“田奉仪,奴婢是奉太子妃娘娘之命,惜水阁怜秋口无遮拦,多嘴多舌触犯府中规矩,赏巴掌十下以儆效尤。”
说完,竹云也不看田奉仪骤变的脸色,淡淡的吩咐一声:“拿下。”
两个大力嬷嬷立刻上前,压住了怜秋。怜秋整个人一激灵,反应过来,哭喊着:“主子,主子,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田奉仪脸色煞白,又带着怒容:“你们......”
她话没说完,就被竹云直接打断:“田奉仪,娘娘怜您怀有身孕,已经格外开恩。娘娘原话,若再有下次,您这个奉仪也不必当了。”
田奉仪一下闭紧了嘴巴,妾室中只有良娣,良媛是正经上皇家玉牒,若是册封需要太子亲自请旨。其他妾室与别的府中的妾室并无区别,降位,发卖全凭主母。
十个巴掌很快就落了下来,怜秋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口角流血。
田奉仪在一旁看了全程,腿脚发软。待竹云带着人走了,她差点坐在地上,怜春在她身后支住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安姑娘全都听到了,心里又解气又害怕,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田奉仪胸膛起伏,由怜春搀着才回了屋内,见到安姑娘还在,随手抄起一个茶盏砸在安姑娘脚边:“还不快滚,留在这看我的笑话?!”
田奉仪在惜水阁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然后就去请了府医。
这回不止其他人觉得田奉仪蠢,连宋良娣都说:“这田氏不会觉得仗着肚子里那块肉,就能叫板太子妃吧?”
温璟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管田奉仪,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她早起了些时候,在宫门口遇见了宁王妃。
“这不是六弟妹,来给母后请安?正好,我也要去先拜见母后,我们顺路。”
温璟看着宁王妃要炫耀的意思都快写在脸上,笑笑:“也好。”
步辇摇摇晃晃,宁王妃的步辇一直与温璟并排:“快端午了,父皇让母妃准备端午佳宴,母妃近日繁忙劳累,我也尽了些微薄之力为母妃分忧。只府中准备匆忙,还差不少。弟妹是个能干的,想来府中已经准备妥当了。”
“比不得三嫂,我是惯会偷懒的。府中都是得力的,早早准备了让我过目,我也得了不少悠闲。”温璟一个‘官方’笑容,炫耀谁不会。
妯娌二人就这么看似闲聊,实则阴阳怪气的到了凤仪宫。
皇后依旧雍容华贵,状态气度未减半分。无论内里婆媳关系如何,对着外人的时候都是一致的,尤其是对着宁王一派。
温璟负责输出,皇后跟着帮腔,宁王妃气的面红耳赤退了出去。
经这么一次,皇后看这个儿媳都有点顺眼了。她今日难得心情好,也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问了问太子府的情况,又问了田奉仪一嘴。
当然她是不知道这个妾室姓什么叫什么,一个奉仪还不值得她关注。只这是太子府里第一个有身孕的,总要问问。
又跟温璟说了一些端午节的安排,就放温璟回去了。
皇后拨弄着一朵牡丹花,众人皆以为她为皇上让荣贵妃主持端午宴会而难受,实则不然,她与康德帝的感情在早些年的时候早已经消磨完了。
又怎么会在乎康德帝的做法,无非就是想要打压太子一派,为他的宝贝儿子和宠妃铺路。
可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的,皇上不顾念发妻,专宠荣贵妃。她为避荣贵妃锋芒,在凤仪宫中闭门不出。
众口铄金,也不知荣贵妃和宁王能不能承受这福分。
温璟出了宫,时候还早,去城南的铺子买了些软糕,回到府中的时候正好是午膳的时候。
美美的吃一顿午膳,之后午歇一会;下午赏花看书,读读诗集,做些刺绣,基本就是温璟一天的安排,她也是难得不必看账目。
太子府里一切都不错,唯独安姑娘的日子愈发的苦不堪言起来。
芽儿边抹着眼泪,便扶着安姑娘往回走:“主子,咱们快些回去,奴婢去府医那里求一些烫伤的膏药。”
安姑娘也是痛的眼眶通红,她又被田奉仪叫到惜水阁伺候她用膳,一碗刚呈上来的热汤直接洒在她的胳膊上,一下就红了一大片。
田奉仪只风轻云淡的一句不小心,就免了那婢女的罪责,拖到午膳后才放她走,此时安姑娘的胳膊上已经起了点点水泡。
回了安姑娘住的阁子,芽儿飞奔去找府医,安姑娘一个人坐在塌边默默流泪。
她是宫女出身,也只是太子府里一个小小侍妾,但她不是生来让人作践的。
她不受宠,所以田奉仪只会变本加厉,哪里会轻易放过她。要是再不为自己寻一条出路,恐怕她就要死在这府里。
之前想过的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安姑娘擦了擦脸,自己先轻轻的剪掉了袖子,方便一会上药。
芽儿拿回了药膏,府医心善,又给她拿了一瓶消疤的药膏,让芽儿配着给安姑娘用。
芽儿小心翼翼的给主子上药,看见那水泡,又掉下泪来。
安姑娘下定了决心之后情绪好了很多,安慰芽儿:“没事了,你这不是为我拿了药膏。”
“主子......”
安姑娘拍拍小丫头的头:“一会你拿些碎银去膳房要些做花糕的材料,明日我们早起一些,做些花糕给太子妃娘娘送过去。”
芽儿惊讶,随后眼睛都亮了亮,也不哭了:“太子妃娘娘能喜欢么?”
“试试吧,娘娘要是不喜欢,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安姑娘轻轻吹了吹胳膊,让药膏干的快一点,“我不求宠爱富贵,只想把这个日子好好过下去。”
芽儿也鼓励主子:“娘娘宽宏公正,主子诚心相求,娘娘定能明白主子的心意。”
“慎言,娘娘的心思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安姑娘虽说的是训斥的话,语气却是温和的,似也对明天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