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日一大早,定州城。
“岳帅,河间府传来捷报,已经攻下河间城,活捉金将完颜婆卢火。”张节夫急匆匆走进来,将战报呈递上去。
“看来朝廷给的新式投石机的威力,超出我们的想象。”张节夫显得很是兴奋,“难怪吴玠能以此快速击败折可求。”
“但是还有一个消息,据河间城的情报,金军主力即将南下,目标正是河间府。”
岳飞接过来,仔细看完。
“是二太子完颜宗望亲自领兵。”岳飞走到地图前,他看着燕云一带。
那里还有大量金军精锐驻扎。
“沧州向河间府支援了两万兵马。”岳飞说道,“沧州兵马不擅长阵地战,若是河间城短时间内无法攻克,宗望大军南下,河间战线危矣,但眼下河间城依然已经拿下,东线可先以守为主,不必急着作战。”
王贵说道:“待我中军支援河间,再与金贼决战,可内外夹击。”
“不!”岳飞说道,“我们按兵不动。”
“这是为何?”
“情报说金人从东线南下,没说金人只从东线南下。”岳飞说道。
“岳帅的意思是金人可能还有一路大军?”
“据北边送来的情报,完颜宗翰也到了燕京,金军是否会将大军全部押在东线,本帅无法肯定,既然如此,就要做好全局考虑,我军暂时待在中山,以观战局之走势,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
张节夫也点了点头说道:“下官也觉得岳帅言之有理,金人有可能兵分两路,甚至兵分三路分别进攻河间府、中山府和真定府,并且金人甚至有可能将先声势浩大地攻击其中一路,给我们造成错觉,从而声东击西。”
“真定府的情况如何了?”
“真定府的大部分州县驻兵已经被牛皋击溃,只剩下真定城,按照河间城情况来看,真定城被拿下也不会太远了。”
“给牛皋传令,务必在五天之内拿下真定,做好全面防御,以防万一。”
“是!”张节夫说道。
“另外,给赵州兵马副总管张俊传令,让他带上他的人马去支援牛皋,一切听牛皋调度。”
张节夫顿了顿,说道:“这恐怕有些难。”
“为何?”
“下官听闻,张俊在赵州一带行事散漫,不听节制,让他北上去支援牛皋,他……”
岳飞斩钉截铁说道:“有本帅军令在此,由不得他!”
“是!”
七月二十日,真定城的宋军正在如火如荼地赶制新式投石机。
真定府这条战线的骑兵比张宪更多,还有杨再兴这样的猛将,打得比东线河间府更顺利一些,几乎是扫干净了金人在真定府所有的实力,将真定城团团包围了起来。
就在宋军准备在接下来以新式投石机强攻真定城的时候,我们的完颜撒离喝同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他从太原府抵达了真定府。
他是这样感慨的:终于摆脱了吴玠。
阿不罕说道:“都统,吴玠会不会追上来?”
“这里已经是真定,真定是我们的地盘,他吴玠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不敢孤军深入到真定!”完颜撒离喝信心满满说道,“待我们在真定休整一番,再杀回太原!”
金军在一处河流处歇脚,完颜撒离喝脱了衣服下水凉快了一会儿。
几个宋军斥候在远处的树林里偷偷瞄着这边。
一个文书机要快速写着什么,他将这支金军的一些重要信息写下来,然后递给另外一个人,说道:“快回去报信,发现一路金军,人数在万人以上。”
“是!”
申时上一刻(下午三点),井陉县。
牛皋正在和杨再兴商议攻城一事。
这杨再兴原本是降将,一开始许多人并不服他,甚至看不起他。
但是经历了真定一战之后,所有人对他的感官都变了。
连牛皋都对他格外重视。
牛皋说道:“岳帅来信,说金军主力已经在北边集结,让我们加快攻城的进度,做好真定府的防御。”
杨再兴说道:“金贼来的正好,我们应该拿出敢与金贼正面决战的勇气!”
“倒是不急,岳帅自有他的安排。”牛皋说道,“我想派你去真定攻城打头阵,你可愿意?”
杨再兴说道:“末将必不辱都统使命!”
便在两人交谈之时,外面的传令兵急匆匆赶来:“报!都统,真定城已破,敌将完颜蒲察逃走,我军俘虏三千金军!”
牛皋愣了一下,杨再兴也愣了一下。
破了?
牛皋兴奋地走出去,接过战报,一脸不敢相信。
这么快就破了?
虽然真定的防御不如定州与河间,但好歹也是边陲重镇啊!
“真的破了?”
“破了!”
“报!”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声音,另一个斥候飞速跑进来,“都统,在三十里之外发现一路金军,至少万人以上!”
牛皋和杨再兴面面相觑。
牛皋接过第二个斥候手里的文书,快速看完,然后看着第一个传令兵,严肃地问道:“真定城真的破了?”
这个传令兵也有些懵,三十里之外发现大规模金军?
他仔细想了想,说道:“都统,我亲眼看见我军用投石机砸得城头崩裂,金军仓皇逃走,我军爬上了城楼,城门被我军打开了,属下还进了城内!”
这个传令兵着实有些懵,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不应该啊!
杨再兴说道:“都统,有没有可能这路金军原本不是真定府的?”
“你说得还真有可能。”牛皋脑瓜子依然没有转过来,只能这么说,这路金军是哪里冒出来的呢?”
杨再兴说道:“都统,兵贵神速,给末将八百骑兵,末将去会会这路金军,以试探虚实!”
“好!”牛皋倒是也果断,虽然送来的情报的信息十分有限,但这一段时间节节胜利,牛皋信心大涨。
不过牛皋可以说是岳飞麾下最成熟稳重的人了,他对杨再兴说道:“千万要小心,只试探虚实,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撤回来。”
“都统放心!”杨再兴领了令牌,便大步流星走出去,他先去自己的营地去披甲,命副官去召集骑兵。
不多时,八百铁骑便在城外汇聚,然后快速朝斥候说的方向挺进。
下午的太阳像是把人放在火炉上烤一样,完颜撒离喝从河里爬起来后,问道:“派去真定的人回来了吗?”
阿不罕说道:“都统,此地距离真定城有八十里,恐怕要明日才能回,倒是前面三十里是井陉,我们今晚可以去那里驻扎,拿一些补给,下官已经派人过去通报,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井陉?”完颜撒离喝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那不急,等我睡半个时辰再出发。”
可能是太累了,他在树荫下很快睡着了。
完颜撒离喝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生擒吴玠,梦见吴玠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嚎啕大哭。
他并不知道,杨再兴已经以风雷之势向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