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要看看?”
少年道士看向和尚,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讨厌:“你这叫玩弄人心,我真不知道,你们佛门怎么出了你们这样的妖僧。”
“哎,小牛鼻子,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过了,倒是你,身为一个道士,却连一只鬼怪都未曾杀死过,小僧我倒是不解了,你们天山道门大统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假道士。”
两人说着说着,又互相埋汰了起来,说到激愤处,险些出手打了起来。
“算了,跟你这牛鼻子说也说不清,小和尚料想你今日来也不是为了与我一战的,既然如此,咋们该做什么就自己做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当然,你若是要与我提前分个高低,小僧也愿意奉陪到底。”
少年道士闻言,却是有些跃跃欲试,及因其知晓,对面这和尚是当今同代中仅有的几个足以让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之一。
且这一路行来,看遍了花开花落、闲草野树,听遍了夏虫蝉鸣,见惯了多少生死离别、人生百态,心境上的进步,让他所修大道通畅了许多。
战力,自是不用多言!
少年和尚见到道士眼神,赶紧后退一步,摆了摆手,急道:“好你这牛鼻子,真当和尚我说真的,打架可以,但现在不行,我得去看看那女孩怎样了,再不济,小僧也得保她性命才是。”
话罢,他转身,道了一句‘来日再见’,便匆匆离开。
少年道士看着和尚离开,没有追去。
他知道,自己这老对头有些地方和自己很相似,比如……
“肚子又饿了,还是先回去买顿饭吃撒。”
……
深宫之中,若论皇帝之下谁的地位高,那么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
除开那些靠着各种手段拉拢各派官员和修炼之人的皇亲国戚之外,有一人,地位身份,都很独特。
这人便是当今太子!
扶摇宫,这是当今太子所居宫殿,面积却是皇室居住区中最小的。
这其中缘由说起来,还得追踪到秦国的开国皇帝。当初,他鉴于历史上诸多虎父犬子亡国的事件,便颁了好几道旨意,其中便有‘太子所居宫殿不得奢华’这一条,为的,便是不让这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帝国,被自己儿子的不成器给毁掉。
而这个规矩,也被诸多大臣和后世帝王所认可,便一直延续了下来。
红木所制宫门被推开,一个老太监快步走了进去,守门的两名将士没有阻拦这位在朝中资历很长的老人,虽然对方仅仅是个他们瞧不起的阉人。
老太监迈着碎步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间从窗子向外飘着寥寥青烟的屋子外。
“太子殿下,老奴魏闲,有事禀报!”
他跪在地上,附身行了大礼,声音带着娘气的道。
屋内没有传来声音,但门却突然开了。
老太监抬头看去,屋中一张桌子横在屋子中央,一名身穿朴素白衣的少年,一名头系长辫的青衣少年相对而坐。
桌上茶水应当是刚刚沸腾,那白衣少年正伸手将茶壶提起,给他自己和对面少年分别倒了杯茶。
“魏公公匆忙而来,所为何事?”
那白衣少年开口,却没有朝门外看上哪怕一眼。
跪在地上的老人头趴的更低,虽竭力掩饰,但其声音中还是能听到些许的……惧怕。
“北山寺今日前来捎话,言明希望殿下能够出席这次的寺会。”
“北山寺?”
白衣少年的手顿了下,对面的青衣少年看向他,二人眼神对视,白衣少年点了点头,口中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少年话音刚落,门便关上。
过了几息,趴在地上的老人才站起身来,匆匆退了出去。
出了宫门,老太监抖了抖衣衫,却不知,仅仅短暂不到半盏茶时间,他的背上已经湿透了。
在外人看来,他在这宫中已经多年,混的风生水起,手中不说掌握大权,但也还是有些指手画脚的权利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地方安然活下去,是多么不易。
遥想当初,随他一同入宫的足有二百多人,但如今,还活着的,也不过五指之数。
……
老太监走后,屋子里茶香缭绕,只是坐在桌子两边的人,却失了品茶的心思。
“依你之见,这次的邀请,会不会是个阴谋?”
白衣少年打破了寂静,看向对面的少年问道。
“以殿下之能,何必问我。”
这句话若是语气不对,很可能会被认为是嘲讽之语。但青衣少年说的平稳,而且坦荡,对面白衣少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是有些人挨了打,却乱寻人报仇,呵呵,此等行径,和一条疯狗有何区别。”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忽然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去找我皇姐,过几日,我们一起去寺会!”
……
……
少年和尚和道士分别之后,施展身法又回到了流水镇。
在青瓦砖墙上几个起落间,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落地之后,他凭着自己留在那女孩身上的印记,找到了一个破烂小茅屋外。
正欲走过去,他脚步忽的顿住,心中想到了另外一种玩法。嘴角上扬,左右四顾了一阵,便悄悄离开了这里。
……
破屋内,那乞丐女孩看着面前缺了一角的桌子上的竹简,面色有些挣扎。
这竹简乃是那名神秘小仙僧给予她的,如果那仙人说的没错,那若是她苦心修行这功法,或许半月之后,她便能大仇得抱。
实则,无论那和尚说的是真是假,她都想要一试。
但,若是她真的得到那种力量,报仇之后,她又该做些什么呢?
三年的乞讨生活,她早就厌倦了。
她恨那些杀害她爹娘的人,想到她爹娘的死状,她眼中的犹豫转瞬消失不见。
伸出手,将桌上竹简打开,女孩便开始其上所载功法。
……
在女孩打开竹简瞬间,少年和尚嘴角笑意更甚。
“好久没喝酒了,今日寻得趣事,正好大醉一场!”
有人说,天下人心向善,佛门弟子,更是要慈悲为怀、普度天下众生。
“以德报怨?苍天有眼?”
和尚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世上好人恶人千千万万,偏偏那些好人不得善终,而恶人却扶摇直上,善恶?哈哈哈哈……”
走着走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眼中紫光熠熠,几乎化为实质,直指苍穹。
那笑声让整个镇子的人都捂住耳朵,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好似要失去听觉一般。
相隔几条街的一间馆子里,少年道士身周一层无形屏障将自己和红衣女子包裹在其中。
音波冲击在这屏障上,却是被消解于无形之中。
“德怨、善恶,岂是那般容易参悟的。和尚啊,你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啊。”
小道士叹了口气,忽然又自嘲一笑。他,又何尝不是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