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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黑烂了心肠

    笑得是,欣慰孙女儿在这样的局面下,还能稳得住大局。

    哭得是,今后没人护着孙女儿,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靠孙女儿自己。

    虞幼窈连忙抚着祖母的胸口,帮祖母顺气:“杨氏被休弃,三妹妹也不好留在京里,赶明儿送回族里去,四弟年岁也不小了,我听说闲云先生要在幽州办书院,等过一阵子,就送四弟去幽州书院,跟着闲云先生一起读书。”

    一个休妇之女,在京里头日子不好过,到了族里,日子更不会好过,将来前程也不会好。

    况且,虞兼葭身子也弱,到了族里,也可不像府里这样金娇玉贵的养着。

    不管虞兼葭怎么算计,始终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虞善思,这世道总对男儿更宽容一些,将来他到了北境,跟着闲云先生念书,不管怎样都不会差了去,也不会叫人小瞧。

    虞老夫人点点头,用力咳了一声:“你、你表、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虞幼窈眼眶一红,却强忍着眼泪:“已经在路上了,这几天就该回了。”

    虞老夫人有些失望,却又强打了精神:“祖母快不行了,你、你父亲是个六、六亲不认的畜生,听、听祖母的话,你、你表哥回来了,就、就让表哥送、送你去泉州,以、以后,不、不要再回、虞府了,我、我留了书信……”

    虞幼窈眼泪往外一冲:“祖母,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虞老夫人也是泪流满门:“你外祖家向来疼你,你去了泉州,再有你表、表哥护着些,我、我也能放心。”

    这些日子,吃了谢神医的药,她明显感觉身体在好转了,本以为能多照看些孙女儿。

    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

    报应啊!

    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好在她一早就做了安排,也不用怕眼睛一闭,双腿一蹬,就这样撒手人寰,孙女儿将来就要由着家里头揉捏。

    “祖母,祖母……”虞幼窈想着祖母对她的疼爱,一时间泪如雨下。

    虞老夫人握紧了她的手:“以后祖、祖母不能陪着你,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声音仿佛一下卡在喉咙里一样,她张了张嘴:“你、你娘的事……是祖母对不起你娘,呃,你不、不要怨祖母……”

    虞幼窈嚎啕大哭:“祖母,祖母,我不怨您,不怨您……”

    谁都有资格怨祖母。

    唯独她没有。

    祖母前半生是为了虞氏族、虞府和儿子算计了一辈子,连身体也败了。

    祖母这往后十几年,都在为孙女儿周全,算计。

    祖母算计了一生,却没有一样是为了她自己。

    身为晚辈,她没有资格置喙长辈。

    这时,青袖过来了:“老夫人,三小姐请过来了。”

    虞老夫人一把揪住了被单,一边喘着粗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透了一抹狠意:“准、准备笔墨纸砚。”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还真以为她这个老太婆病狠了不能理事,就在家里胡作非为?

    跟她那骚蹄子下贱娘,学了一身哄男人的把戏,仗着老大偏疼着,以为把爹胡弄好了,就能全身而退?

    还是打小就享受惯了“我病我无辜”,“我病我可怜”,“我病我有理”,旁人都要让着她,就以为可以借着“病弱”,在府里无往不利,蒙混过关?

    聪明是怪聪明。

    但是!

    就是太聪明了,就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

    以为将赖婆子送出府去,就没了她的干系?

    长辈处置一个不孝的孙女儿,还需要什么干系?

    虞幼窈眼泪忙低下头,捏了帕子,有乱抹了一眼泪,就吩咐春晓去准备笔墨纸砚。

    春晓去得快,来得也快。

    笔墨纸砚准备好了,虞老夫人这才吩咐:“叫她、进来!”

    不一会儿,虞兼葭就进了屋,穿了一身紫薇花妆花纱衣,白、粉的衣裳,衬着她苍白的脸儿,更显得她柔弱可怜。

    虞兼葭走上前,见老夫人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吓了一大跳,眼儿顿时红了:“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一边说,她一边哭得梨花带雨。

    为了避嫌,百叶打听到父亲去了祖母屋里,她就没再打听消息,“病”在院子里,安份地养着。

    没想到,这大晚上的,青袖还特地来了嫏还院,说老夫人请她过去。

    她察觉了不好,用力咳得嘶心裂肺,百叶说她病得厉害,唯恐把病气过到老夫人身上,青袖依然无动于衷。

    虞兼葭不想来,却不得不来。

    她也是没有办法。

    听说老夫人吃了谢神医的药后,精神一天天地好起来,担心老夫人的身体真养好了,不管什么都算计不成了。

    周令怀这几年,频繁往来幽州,府里都是心知肚明,周令怀是得了武穆王的器重,有周令怀护着虞幼窈,她什么也不敢算计了。

    趁着周令怀去了幽州,先混淆了虞幼窈的身世,在家从父,到时候等周令怀回了府,也越不过父亲去。

    她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老夫人是病了,不是死了。

    可是她能等,母亲不能等。

    污嫡母名节,混淆虞幼窈身世这种事,她却是不能沾手,只能由母亲来做,而且只有母亲才最了解父亲,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父亲相信。

    母亲病得快要不行了,如果不尽快把这件事做完,等母亲去了,就再也没人帮她了。

    虞兼葭轻咬了唇儿,心里一片冰凉,若母亲没有关进静心院里,依然是虞府的主母,这件事就好办多好。

    如今她是孤掌难鸣,孤立无援,再周全的算计,也有很多疏漏。

    虞老夫人直愣着眼睛,瞪她:“黑烂了心肠的狗东西,以为挑唆了你娘,我就不知道,是你在背后闹腾?果然是爬了床的下贱玩意儿,养出来的奸生女,披了一层嫡女的外皮,也掩盖不了骨子里头的下贱。”

    原本连话也说不利索的老夫人,这会儿憋着一口气,骂得连气也不带喘。

    “祖、祖母我……”虞兼葭被骂得眼眶一红,眼泪就不停往下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