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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令人心疼(求月票)

    表哥皮肤冷白,宛如汉白石一般的白,就显得这红,特别的刺眼睛。

    虞幼窈心中一紧,表哥的腿已经恢复知觉,若是孙伯一不小心,把表哥的皮肉给灼伤了,那该有多疼啊!

    这样想着,就幽怨地看了孙伯一眼。

    孙伯人是老了,可行医的人,感知都比较敏锐。

    虞幼窈目光一瞥过来,孙伯就感受到了,掀眼瞧了一眼,就有些摸不清头脑,干脆也不理会了。

    虞幼窈忍不住了,委婉地问:“孙伯,丹火热透之法,会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孙伯就回过味来,小眼睛一瞪,生生就把自己,老垂了眼皮的绿豆眼,给瞪成了死鱼眼:“你、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我老人家行医大半辈子,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你、你给我一边呆着去,省得碍眼睛。”

    虞幼窈呶了嘴儿,她又没置疑孙伯的医术,只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不是在所难免吗?

    她只是合理地提出疑问!

    担心表哥,还担心错了?

    周令怀弯了唇:“丹药片燃起后,孙伯就一直守在旁边盯着,一旦丹座烧灼,会及时熄了火,不会真的灼伤皮肉。”

    这么一解释,虞幼窈就放心了一许多。

    这才注意到,表哥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头,虞幼窈又吓了一跳,连忙躲了眼睛,在屋里飘来飘去,就垂了下头,盯了自己露在裙子外头鞋尖尖,耳根子也有些热了。

    可这种羞怯的情绪没一会儿,虞幼窈就又想到,方才惊鸿一瞥,瞧见表哥身形削瘦的模样,心里头又止不住地发酸。

    表哥常年病弱,又受腿症折磨,平时胃口也不大好。

    也是好不容易,精心调养了两三年,这才养好了一些,可饶是如此,表哥瞧着依然比一般人要瘦弱许多。

    虞幼窈又抬眸瞧了表哥,这会强忍着羞怯,没有躲开眼睛。

    表哥虽然很瘦,却身骨修长,皮肉冷白硬朗,像极了坚硬的汉白石,骨像嶙峋峭拔,不像病弱的公子,倒像经过风吹雨打,雪压霜欺后,千锤百炼的孤崖。

    坚实、料峭。

    是啊!

    表哥怎么可能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呢?

    病痛的折磨,将他磨砺得坚不可摧。

    双腿不良于行,他也不甘心做一个躺在床榻上,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即便生活上,有种种的不便,他也都一一地咬牙撑过,克服。

    他每日都练习臂力,腰力,用腰臂代替双腿,让自己不必依靠旁人,也能生活自理。

    他每日雕刻,锻炼自己的手、眼,双腿做不到的事,他另劈蹊径,尽可能地用更灵活,更敏捷的双手去完成,甚至做得比所有人都要更好。

    这样的表哥令人钦佩,也令人心疼。

    这样的表哥只会让她,忍不住地想要心疼,亲近,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男女大防”这种理由,而疏远呢?

    也许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她向往表哥嘴里,无拘无束的北境生活,很想亲自去看看。

    渴望挣脱出禁锢她的这一座樊笼,向往更自由的空气。

    也许她天生就离经叛道。

    叶女先生刚进府那几年,每日讲的课,都离不开女子的各种教条闺规范,她不喜欢听,就经常借故逃课,就算被罚了,也咬牙认了。

    她打小就知道,这些所谓的教条闺范,是对女子的束缚。

    她以为逃课,就能逃避。

    也是在大病了一场,又被虞宗正打了一巴掌,她才幡然明白了,所谓的教条闺范,不过是她的保护色。

    学了它,可以保护自己。

    她努力表现的温良大度,一言一行周全妥当,叫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但她的经离叛道,依然深藏在骨里头。

    表哥应该是知道的,教导她《四书五经》,《史记》,《资治通鉴》,从不限制她,该能什么书,不该读什么书。

    表哥还会给她讲,各地的风土人情,从来不会认为,身为女儿家,她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内宅深闺。

    在她心中,表哥不光是疼她的表哥。

    也是她的知己。

    孙伯气哼哼地,捏了细长的金针,就往周令怀的要穴上扎,其中有几处还是死穴所在。

    虞幼窈又惊又慌,也不敢出声打扰,眼儿一眨也不眨,眼神儿一错也不错,眼光更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孙伯的一举一动。

    孙伯面不改色,下针的手虽然苍老皱皮,却稳如磐石。

    表哥也靠在榻上,跟没事一样,显然之前三个疗程二十一天,也都是这样在治,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虞幼窈脸色有些发白,这才知道了,气冲内穴的治疗过程不光痛苦,还凶险无比。

    差之毫厘,失之性命!

    怪不得表哥一直不允她在场,大约连他和孙伯自己,都没有十成的把握。

    也是治了三个疗程,表哥的身体稳妥了,孙伯也胸有成竹,表哥才会轻易就答应,让她从旁看着。

    施完针后,孙伯终于松了一口气。

    虞幼窈递了一块灰帕过去:“这就结束了?”

    “下针这才第一步,接下来要以内劲冲穴。”

    孙伯接过帕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直到帕子拿下来,灰帕颜色变深了,他这才恍惚意识到,方才施针的时候,他流了很多汗。

    他将帕子丢到一旁,一一捻动了针尾,数十根金针齐齐颤动。

    虞幼窈也注意到,表哥的表情从平静,渐渐变得隐忍,不一会儿,他额头上已经覆了一层的汗渍。

    虞幼窈顿时紧张起来:“孙、孙伯,金针为什么一直在颤动?”

    孙伯累得直喘气:“通过金针作为媒介,以气劲冲击穴道,所以才叫气冲内穴,别担心,三柱香后,金针不动了,就可以取针了。”

    虞幼窈递了一杯茶给孙伯,见表哥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心里很担心:“可表哥他看起来,似乎……”

    不是一般的痛苦!

    之前表哥腿症发作,似乎也没有这样难以忍受过。

    孙伯摆摆手,低头喝茶去了。

    周令怀轻扯了唇角:“别担心,气冲内穴刺激了腿部的经络,化开於血堵,会有剧烈的酸疼感,忍一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