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交代了这是送给镇国侯宋世子的谢礼,接着又道:“叫上刘婆子在外院库房当职的孙子刘根一起。”
夏桃连忙应下。
谢礼的事解决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虞幼窈去了香房,她之前做的大半香丸,都拿给了表哥,打算再做一些准备着。
虞幼窈是没将谢礼当回事,许嬷嬷却忍不住琢磨。
虞幼窈搬了窕玉院之后,虞老夫人精心挑了三家人,跟了虞幼窈一起伺侯。
陶大一家不必说,陶大管着虞幼窈车马出行,陶妈妈管着窕玉院大小事,春晓贴身伺候,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院马房做管事。
老赵一家,赵妈妈管了小厨房,老赵并两个儿子在外院伺候着,负责庄铺上跑腿收账的活计,也是十分体面。
还有就是刘婆子一家,刘婆子年岁大了些,平常都是在自己屋里清闲着,但虞幼窈不管出门,还是遇事,都少不得要刘婆子陪同着一起,她媳妇刘妈妈管着库房,儿子是外院管事,孙子跟着儿子一起在外院当职,也是得力。
虞老夫人什么都为孙女儿算计好了。
在家里自己护着,还有得力的手下帮着。
将来到了别人家里,手里头有庞大的嫁妆,还有这些忠仆跟着一道陪嫁,也能很快在夫家立根。
虞老夫人处处都为孙女儿精打细算,这已经不单单是宠爱,而是溺爱。
表面上看,这样没什么不好。
可是!
宠爱是有底限的,但溺爱没有。
虞老夫人为虞幼窈算计越多,虞幼窈自己需要学习、算计、思量的就越少,养出了散漫率真的性格,少不得要吃亏!
自己初初入府那会,虞幼窈就是这性子。
也好在虞幼窈年岁小,没真让虞老夫人养废了。
这几个月来,虞幼窈自己争气,学了本事,长了心智,也有城府。
可许嬷嬷心中却很是忧虑。
虞幼窈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将来的前程自是不必说了,但前程大了,将来遇的事就更多。
虞府人口少,杨氏有心眼,但上不得台面,家里乱七八糟的事也少。
但是,京里大户人家多像镇国侯府那样不分家,几房混居一起,亲情、利益纠葛在一起,关系复杂,牵扯不断,虞幼窈也该多了解一些才是。
明白了人心人性,也该知道防备。
许嬷嬷低头,左手腕脉上带了虞幼窈用五色丝线编织的平安绳,上头三颗清凉避暑珠坚重内敛。
虞老夫人没有教虞幼窈的东西,就由她来教。
……
空青指挥下人,将收拾好的东西搬上了马车,就回了九昭轩:“少爷,东西都收拾妥当,可以出发了。”
“再等等。”宋明昭瞧了书案上铺呈的几张纸墨,头也没抬。
这是昨儿虞大小姐留给农妇的笔墨,后面他重新写了一份,又使了一些银钱,将这几张纸墨换了回来。
空青听得一愣,前几日少爷就吩咐他,今儿辰时回宝宁寺,这会儿辰时已经到了,怎的还要再等等?!
空青有些莫名,只好道:“小的再去检查一下,看看该带的东西有没有带齐全了。”
这一等,就从辰时(7点),等到了隅中(10)点。
便在这时,宋夫人屋里的丫鬟,带着夏桃和刘根上了九昭轩:“这是虞大小姐的跟前的夏桃姑娘。”
宋明昭在大街上偶遇了虞大小姐,还借了马车这事,昨儿下午,虞府派人送还了马车后,宋夫人就知道了。
宋夫人打发了身边的嬷嬷过来问了空青。
空青只说虞大小姐原是送表哥出城,走到香满楼,马车坏了,走不了道,少爷恰巧约了几个友人在香满楼会面,无意间看到马车上,是虞府的徽记,便做主借了马车,又顺嘴提了一句,虞大小姐当街救人的事。
因着虞幼窈当街救人,宋夫人担心有些不妥,又使人出去打听了消息,与空青的话相差无几,便也放心下来。
于是,虞大小姐使了夏桃过来送谢礼,宋夫人问了几句,就直接打发了丫鬟,将人带到了九昭轩。
如此也算是过了长辈的明路,谢礼也是名正言顺。
夏桃上前一步,客气地笑道:“冒昧登门,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小哥见谅。”
看了夏桃身后的小厮,提拎了两手的礼,空青顿时就明白了,少爷等的是什么,忙道:“夏桃姑娘客气了,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少爷。”
不大一会儿,宋明昭就来了客厅。
夏桃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就道:“昨儿在长安街上,我家小姐坏了马车,多谢世子仗义相助。”
她话音一落,刘根已机灵地上前,将提拎了两手的礼物,送到了空青跟前。
空青连忙接过。
宋明昭瞧了一眼,就道:“也只是举手之劳,虞大小姐客气了。”
夏桃又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就要告退。
宋明昭瞧了空青一眼,空青立马堆了笑容去送夏桃和刘根。
待空青将人送出了府,返回九昭轩,宋明昭回了书房,已经拆了虞大小姐送来的礼物,手里把玩着一块端砚。
这是一块荷塘映月端砚,色泽青灰,一看就是产自广东的老砚,砚心颜色月白透了微蓝,是上好的鱼脑冻,价值不低。
大少爷喜欢收藏砚台,家里人也都知道这个,没少从各地搜罗,少爷手里头,各样贵重稀奇的砚台也有不少。
虞大小姐送的荷塘映月,虽然也是上品,但委实算不上珍稀特别。
但因为送的人特别,便连这从前瞧不上眼的砚台,在大少爷眼里,也变得尤其特别,没看少爷一把玩着,颇有些爱不释手。
宋明昭指了桌子上虞大小姐方才派人送来的谢礼:“把这些带上,也该出发了。”
一晃又过了数日。
这天早上,虞幼窈冷不丁地从熟睡中醒来,茫然地望着头顶,一时有些醒不来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了转眼睛,见屋里头一片昏暗,只有床头亮了一盏氤氲小灯。
虞幼窈唤了一声:“春晓!”
外面值守的春晓听了动静,连忙进了屋:“小姐,卯时还没到,时候还早着呢,您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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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里,老夫人教了孙女儿,各样道理,管家,治世,做人,唯独没有教她人心险恶,噩梦里小表妹落得如此下场,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就是虞兼葭有心算无心,小表妹没想到,人心能坏到这个地步。
还有第二,第三个……暂时不剧透了,但当时小表妹的处境,很艰难,几乎是众叛亲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