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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虞幼窈是妖孽(求月票)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既造了孽,便总要付出代价才是。

    黑暗中,几盏晕黄的灯笼光影稀疏,光暗随行。

    虞幼窈的身影,消失在淅沥的雨中,青石砖铺的路上,传来“轱辘”的声响,长安推着周令怀从暗处走出来。

    殷三将静心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黑暗中,周令怀斜靠在轮椅上,手肘撑着轮椅的扶手,以手支额,声音透了一抹幽深:“都做干净了?”

    殷三:“虞大小姐用的曼陀罗香,剂量很少,吸入人体后,约半个时辰左右,就会从人体排出,检不出任何异样,佛前用的檀香本身是没有问题。”

    如此,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丫头倒有些手段呢。

    杨氏之恶不足以致死,身败名裂对她确实是最好的惩罚。

    但是!

    这只是相对于小姑娘而言。

    周令怀坐直了身体,一圈一圈解下了腕上的香珠手串,又一圈一圈地绕到手腕上:“杨淑婉治疗头症的药里头,似有一味清肝的药?”

    殷三:“丁郎中后一次为杨淑婉诊断结果是,除了胃火太盛,导致气滞血於外,又有肝气不畅之症。”

    周令怀轻扯了嘴角:“将那一味药换成夜来香。”

    夜来香清肝、明目,对了杨淑婉的头症。

    与檀香里另一味香料一起长久使用,会导致脾气暴躁,精神失常。

    殷三低声道:“是!”

    周令怀摩挲着手里的香珠,倏然想到小姑娘呶嘴儿说:“表哥,我心眼很小,只装得下我在乎的人,谁要敢欺负我,还有我在意的人,我是一定要报复回来的。”

    他低笑了一声:“真巧,我的心眼也很小呢。”

    虞幼窈带着春晓去了嫏还院,虞宗正领着胡御医也到了嫏还院。

    虞幼窈上前行礼之后,这才道:“祖母年岁大了,身体多有不便,母亲也犯了头症,需静养,如今家里是小女在管家,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胡御医谅解,便请胡御医仔细帮我三妹妹诊治一番。”

    胡御医点头:“大姑娘客气了,自当尽力。”

    虞幼窈领着胡御医一道进了内室。

    天青色的幔帐后,虞兼葭披头散发,面如死灰地靠在引枕上,连唇间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粉艳,也褪得一干二净。

    茴香小声说:“小姐,胡御医过来了。”

    虞兼葭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哑声道:“今儿下雨,外头的路也不好走,便有劳胡御医特地上门替我诊治,请恕葭葭身子不便,不能起身相礼,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胡御医见谅。”

    礼数未到,客气却传了十二分。

    胡御医忙道:“三小姐客气了,容老夫替你把一把脉。”

    虞兼葭重新靠到引枕上,伸出了一截腕子,但眼儿却忍不住瞧了,站在胡御医身边的虞幼窈,胸口又是一悸,忍不住捂嘴轻咳起来。

    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虞幼窈怎么会过来?

    胡御医为虞兼葭搭脉,因为之前把过一次,心里也有了数,不消片刻,就对虞兼葭的病症了然于胸。

    胡御医拿开了手,说道:“之前开的药就停了,老夫再重新给三小姐开药方,三小姐这病,还是要静养才好。”

    虞兼葭面色一白,胡御医之前开的方子,效果一直很不错。

    这一阵子,她履次犯病,不是胡御医的药没有效果,而是她的病情加重了。

    虞幼窈轻撩了天青色的幔帐,替虞兼葭轻掖了一下被角:“三妹妹好好休息,我先陪胡御医去外头替你开药方,父亲也在外头。”

    虞兼葭握紧了手,柔声道:“多谢大姐姐。”

    到了外间,虞幼窈吩咐下人上了茶。

    胡御医用了茶之后,这才道:“老夫之前开的药,是固本培元的良方,应当是有效果的,三小姐的病症,也不至于短短时候,就这般严重,”他沉吟了半晌,又问:“三小姐这阵子,是否接连犯病?”

    虞幼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茴香。

    虞宗正面色微沉,盯着茴香:“你是三小姐跟前贴身伺候的丫头,三小姐的身体如何,你如实说来。”

    茴香哪儿还敢隐瞒,连忙跪到地上:“回老爷话,三小姐的病症,这段时间确实接连犯了好些回,不过胡御医开的药好,小姐每回犯病了之后,吃了药,也能缓过来,所以……”

    虞宗正勃然大怒,“砰”的一声,猛拍了一下桌面。

    茴香吓得直哆嗦。

    虞幼窈连忙出声:“父亲请息怒,三妹妹的病情要紧。”

    虞宗正怒火稍缓,连忙看向了胡御医:“小女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御医微微一叹:“三小姐这病症,是因先天不足,引起的气虚血弱,故而身子一直虚弱难医,但只要用对了方子,固本培元,静心以调养,也是能养好的。”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之前,老夫就说过,三小姐这病最忌劳神,思虑太过是要不得的,要常放宽心,储血养气,静心而养神,这病也就能见好了,只可惜,”他摇了头又叹:“贵府显然是没将这话听进去。”

    短短两月,虞三小姐的病症加重了许多,这仅剩的底子,也折腾的所剩无几了,终是有碍子嗣,若再不能好好养着,连命也要妨碍了去。

    虞宗正也听明白了。

    茴香说了,胡御医的药方开得好,是有效果,那么三女儿病情加重了,就肯定是没有好好静养了。

    胡御医:“今儿给三小姐把脉,三小姐心中郁结,怕是这阵子,心情多有抑郁,难以抒解,于养病大为不利。”

    虞宗正沉了沉脸。

    便也想到了,自从杨氏重新管家之后,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儿没完没了,葭葭心思细腻,又体贴孝顺,少不得要为母亲担忧。

    怕也是因此,才没能好好养着身子。

    如此一来,以杨淑婉也更加恼恨了。

    虞幼窈连忙问:“不知我三妹妹这病,还能不能治?”

    胡御医沉吟了半晌之后,这才道:“我重新给三小姐开几副药,剂量再加重一些,先吃着吧!”

    却没说能不能治。

    第338章:

    可虞宗正却是心知肚明,三女儿这病怕是不好治了,心中好一阵怒火,却强忍着:“有劳胡御医了。”

    胡御医铺了纸,开始写药方,一连开了三副药,交代了用法之后,便站起来:“药虽重要,养才是根本,这病是耽误不得的。”

    虞幼窈连忙使人备了丰厚的礼物,送胡御医出了门,又交代了虞兼葭跟前的艾叶去抓药。

    等一切安排妥当了之后,虞幼窈回到屋里。

    虞宗正已经勃然大怒,命人将“嫏还院”里的下人全部都聚集起来。

    “三小姐履次犯病,你们在跟前伺候,一个个却知情不报,隐瞒主子病情,以致主子病情加重,简直是可恨至极。”

    茴香惊惧不已经,连忙解释:“老爷,奴婢冤枉啊,这段时间,老爷衙门事忙,三小姐便不允奴婢将这事告之老爷,说是怕老爷您担心。”

    虞幼窈蹙眉道:“三妹妹不愿意让父亲操心,也是一片孝心,但家中尚有其他长辈,三妹妹接连犯病,你一个奴婢,隐瞒了三妹妹的病情,耽误了三妹妹的身子,这责任又岂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茴香急声道:“老爷,老爷,奴婢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实在是老夫人年岁大了,大夫人头症也不时发作,三小姐一向体贴孝顺,也不愿意让长辈为了她的身子操心……”

    “砰——”虞宗正猛拍了桌面,怒视着茴香:“满嘴谎言的东西,三小姐身子不好,便是不愿意让长辈挂心,这府里不是还有大小姐吗?大小姐是嫡长女,亦是长姐,有照料、教养家中弟妹之责,三小姐体弱,你竟怠慢至此,还巧言令色,百般推责,到底是何居心。”

    窈窈顾念手足之情,若是一早知道葭葭的身体情况,何至于让葭葭的病情恶化至此?

    茴香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奴婢冤枉啊,是小姐,小姐不让奴婢说的,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奴婢打小就跟了三小姐,对三小姐忠心耿耿,对三小姐绝无二心。”

    虞幼窈冷声道:“你对三妹妹确实是忠心耿耿,只是三妹妹体弱,性子也是柔善,纵得你们一个个妄自尊大,不晓得轻重,前有绿水累得三妹妹跌倒在地,受了惊吓,发了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险些丢了性命,现又有你这刁婢,隐瞒三妹妹病情不报,累得三妹妹病重至此。”

    茴香一听这话,脑袋都晕了,“砰砰”地磕起头来:“老爷,奴婢冤枉啊……”

    “住口,”窈窈不提,虞宗正还险些忘了这一荏,之前还以为是窈窈娇纵,这才累了葭葭摔倒受惊,哪儿晓得分明是葭葭跟前丫头怠慢,顿时气都不打一处来:“来人啊,将三小姐跟前的伺候的下人都给我绑了,一个打三十板子,卖到牙行。”

    立马就有几个婆子,找了绳子过来,不由分说就绑人。

    “老爷,开恩啊……

    “老奴冤枉啊……”

    “奴婢知错了,求老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

    一干下人哭天抢地磕头求饶,屋里乱成了一团。

    虞兼葭得了消息,也顾不得病弱,就让屋里的小丫头扶了出来:“父亲,您,您这是做什么?他们伺候女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父亲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饶了他们这一回吧,女、女儿回头一定严加管教……”

    虞幼窈轻弯了唇儿,一只手轻叩着茶碗:“今儿下雨,天气凉,湿气重,三妹妹本就体弱,怎连一件厚实的衣裳也不穿,就跑出来了,你跟前的丫鬟,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虞兼葭暗道不好。

    父亲便是因为,她跟前的下人不堪用,也不晓得轻重,这才动了怒,要发落了去,虞幼窈这话无疑是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

    果然!

    见三女儿,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衫,连一件斗篷也没披,瘦弱的身子瑟瑟发着抖,虞宗正蹙了眉:“你姐姐说得对,你身体不好,就好好呆在屋里养着,”说完了,就转头交代了虞幼窈带来的几个婆子:“扶三小姐回去休息。”

    嫏还院里的下人,实在太不像话了。

    窈窈说得对,还是葭葭性子太过柔善,才纵得他们一个个妄自尊大,不晓得轻重,连主子也伺候不好。

    绝不能轻饶了去。

    虞兼葭不肯走,“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哆嗦着唇儿,颤着声音:“父亲,请您网开一面,饶了他们这一回吧,女儿身子骨弱,往常都是他们在跟前伺候惯了的,若父亲处置了他们,女儿身边换了新人照料,倒也不如他们妥当了……”

    虞宗正蹙了眉,便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就转头瞧了虞幼窈,询问:“窈窈,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虞兼葭愕然地看着父亲,什么时候父亲对虞幼窈竟然如此信任,便连处置下人等事,还要过问了虞幼窈。

    虞幼窈搁下了茶杯,拨弄了手腕上的血蜜蜡佛珠。

    晶莹剔透,如血似荼的血蜜蜡佛珠,在晕黄的屋里,氤氲的光影下,凝脂玉润,宝光四溢,纯正而瑰丽,几乎刺痛了虞兼葭的眼睛。

    她知道,这一串血蜜蜡佛珠,是老夫人在虞幼窈没出生,便供奉在宝宁寺里,前段时间功德圆满了,才让老夫人,当作了十岁生辰的礼物,送给了虞幼窈。

    虞幼窈戴了之后,便从不离身。

    美丽又稀罕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她每一回见到了,总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茴香见了,就会抱怨,老夫人是如何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大小姐,心里头只有大小姐一个孙女儿。

    话是从茴香嘴里说的,可她心里又何偿不是这样想的?!

    但是!

    她有父亲的宠爱,虞幼窈始终比不上她。

    可现如今,虞幼窈不仅得了父亲的信任,就连父亲对她的宠爱也抢走了,难道真如母亲所说,虞幼窈不是人,而是一个妖孽?

    虞幼窈略一沉吟,这才道:“三妹妹跟前的人,肯定是不能留了,否则将来必成祸患。”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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