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这是很多官员的追求。王安石变法之所以让人诟病,主要是没能改善朝廷财政问题,又没能让百姓受益。
吴山不知是吸取了教训,还是本身便守护着底线,显得希冀地望向林晧然。
面对着这种问题,绝大多数人都肯定知难而退,但林晧然迎着吴山的目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道:“泰山大人,小婿确有一策可解朝廷之困而利万民!”
“何策?”吴山看着林晧然说得如此严肃,显得凝重地问道。
林晧然在追逐权势的同时,并没有忘记身上所肩负的责任,除了要坐上辅的宝座,更要带领这个汉家王朝走向繁荣和强大。
他心中早有定计,抬头望着吴山斩钉截铁地道:“推动江浙开海!朝廷大力展丝绸产业,用丝绸从佛朗机人手里换取白银,引海外白银充实太仓!”
虽然得益于两条母亲河的灌溉,孕育出最灿烂的华夏文明,其科技更是一度引领全世界。只是论及白银的数量,却远不是太平洋彼岸的南美洲的万一,是货真价实的白银稀缺国。
现在最有效的方法,自然是推动海外贸易,用大明精美的商品从西班牙或葡萄牙手里换取南美的白银,通过关税收入充实国库。
随着这些白银的流入,不仅能够充实太仓,更能够刺激商品经济的飞展。
这是林晧然提出的期许,更是他将来的政治构想,通过开海来拉动大明的商品经济,让大明变得更加富强,成为东南亚国家的榜样。
吴山说不上是开海派,但亦算不上是禁海派,沉吟却是摇了摇头道:“此策不妥!当下江浙的倭寇刚刚稍微平息,朝廷这才喘了一口气。若是我这时提出江浙开海,这里的风险太大了,现在大明不可冒这个险。再说了,广东方面取得如此佳绩,你可知宁波市舶司为何至今都无人提起要重开?”
林晧然虽然回京城已经将近半年,但这京城的水太深,有些东西亦是摸不清,当即认真地询问道:“这是为何?”
“以袁炜为的官员反对!”吴山迎着林晧然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江浙是富庶之地,故而历来重视科举,培养出很多士子进入官场。随着袁炜入阁,隐隐成为朝堂的一股不容小窥的力量。
如果他们都站出来反对,不说严嵩现在的权力大不如前,别怕颠峰之时的严嵩亦会考虑江浙官员的意见。
“岳父大人,你可知他们为何反对?”林晧然蹙起眉头询问道。
“反对的声音大抵是捍卫祖制或担心倭患失控,但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只是更深层的原因我亦不知晓,倒听说江浙那边的官绅和大地主都很强烈反对!”吴山显得推心置腹地说道。
林晧然却一下子捉到了关键点,坐拥着大量田产的地主或官绅阶层确实会成为阻力。
从他们的角度出,他们是农业经济体的受益者,由于对佃农或放贷的需要,更渴望于百姓陷入赤贫或破产。
他们自然不会将真正的原因搬到台面上,但让他们各自的代理人出面,咬着祖制和倭寇便足以阻止朝廷开海。
为了抗倭,大明财政拨付了大量的军费给江浙,现在刚刚取得一点成效。若是江浙开海,那一旦倭乱再起,确实不是谁能够负起的一个责任。
林晧然实质早就明白这点,但还是坚定地望着吴山道:“想要彻底改善朝廷财政,让大明变得更加的富强,这开海是最好的良药。”
“这是你的观点!只是我始终觉得,一切问题的根源是人心!跟着蒙古、朝鲜、日本、吕宋等国相比,大明是何其富庶。纵使是洪灾之年,大明产粮亦是以亿石计算,又岂能不可解决百姓生计?如果官员能够人人自律,定能国泰民安!”吴山充满着自信和期许地说道。
林晧然深知吴山是正统的吏治派,希望通过礼法的推广,令到天下的官员都是正人君子,从而恢复西周时期的盛世。
林晧然自然不可能说服得了吴山,且吴山这条路亦不能说是错的,起码张居正便做得很好。之所以将开海一事说出来,除了表明自己的政治主张外,同时希望吴山能够重视起开海,起码不能演变为禁海派。
管家吴山上来,将那两碗绿豆糖撤去,重新送上了茶盏。
今晚的月色很亮,翁婿对立而坐,洁白的月色将这凉亭渲染得如白昼般。
从师徒到翁婿,再到当下的深入交流,二人间的关系明显有了突破。
吴山自然同样关注着林晧然的举动,将他在广东开海的成绩看在眼里,更是认真地审视开海所带来的效果。
他不得不承认,开海确确实实让广东得到了很大的实惠,但却始终有一个顾虑:用大明的东西去换取那些不能吃的白银,是不是真是划算的买卖。
林晧然不再纠结于开海之事,继续献策地道:“大明财政主要来源:粮税和盐税。粮税是由官府执行!小婿外放地方,感触最深莫过于地方官吏的贪腐。朝廷多征一分,官府便会多征两分!”
吴山轻轻点头,喝着茶水道:“昔日贾东阳出任户部尚书之时,便向朝廷献策,以征粮成效定地方官之升迁。然地方官为了升迁,对地方恶绅不敢讨要,却逼得一些百姓卖儿卖女!”
林晧然倒是略有耳闻,这本是一项不错的解决财政的良策,但在恶绅势大或油滑官员那里却成了恶策。
吴山喝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又道:“盐税恐怕亦不行了!严阁老让鄢懋卿重整盐政,已经令四地盐商苦不堪言,恐怕亦不能再加征了!”
“岳父大人,您恐怕是错了!”林晧然现岳父被那帮盐商迷茫,不由得苦笑地摇头道。
吴山的眉毛轻挑,显得认真地询问道:“若愚,何出止言?”
却在水榭那边,吴家母女边是吃着瓜果边说着话。只是渐渐停止交谈,显得稀奇又开心地望着那对侃侃而谈的翁婿,毅然是一对老友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