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看来，丁雪薇要小福妞做的，就是好好待马车里，不要给她添麻烦。
除了小福妞，也就江老知道她这话的真正意思是，晚上照顾好牲口们。
在马背上颠簸了两天一夜，这一晚，丁雪薇没管江家爷孙俩，兀自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一早，队伍照常上路。
原本需要三多天才能走出的边城地界，这一赶，也就一天半的时间。
出了边城地界，针叶林稀稀拉拉地出现，又是半天过后，滞留绵延森林的狼群接应。
连原府这边地形特殊，在北面草原地带并无地界关卡，临近山城府地界时就完全不一样了，三关五卡处处严格。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部队逢关必过，逢卡必走。
短短五天时间，大部队就走完了七天路程，已经够引人注目，超过六万五的数字在接连五天的超强度透支下居然没有任何损失，这就玄幻了。
在离开连原府的关卡前，一行人毫无悬念地再次被拦住。
“差爷有所不知，这些牲口在出发前就经受了最高力度的训练，也就是确定它们能够在预定的时间里走出连原府，草民们这才敢动身。”江老低眉顺眼地跟在守关将领背后，他身后是丁家叔侄及江家兄弟。
“草民所居的丰城府，去年时灾害频出，一早，听到府城开放商业活动的消息，草民们就积极运作了起来，就想多带点牲口回府，为恢复府里生产力做些贡献···”
牲口是早就买的，之前还就长途跋涉做好了万全准备，之后沿途又都补给充分，走到这里，牲口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之后将会缓和下行程，争取在春耕时回到府里就行了。
嘚啵嘚的，江老大义凛然地重复之前说辞，宣扬两府官员的丰功伟绩。
还没查看完牲口大部队的具体情况，守城将领就对这一行人马放下了戒备之心。
别说这几个月，这几年。
事实上，打他有记忆起，就没听到过任何愿意拉拔底层百姓的富户乡绅的存在。
而此处，连原府边卡。
过了他们这个关，往前不过两里地，就是山城地界。
从此往北，存在的不止十来个关卡，还有近一千五百里的距离。
或许，一处关卡能出错，一两处关卡能让他们忽悠过。
十来个，每一处的公章却做不得假。
丰城府官员的落款骗不了人。
“再是着急春耕，也得考虑牲口的承受度，若非咱连原府气候特殊，你们这般赶路，怕是大半都倒下了。”
“饲养牲口，该注意的不止牲口的生长健康情况，也得关注它们的情绪状态，牲口虽不如我们人这么灵巧，但也确实会有高兴与难过的情绪。”
出自牧户人家的将领，对牲口的了解程度不下任何一位牧户。
入眼的牲口，身体情况虽说都保持在最好状态上，精神情况却非常不好。
在他看来，这般紧急的赶路已经让牲口群的心理濒临崩溃边缘。
这路，若是再赶，牲口群身体上不会有问题，精神却承受不住了。
若不放慢速度，躁动，反抗逃离都将可能出现。
“你们注意些。”
在放人过关时，将领诚心提点。
江老满眼感激：“官爷放心，草民们最怕的就是出状况。”
牲口在连原府这边，算得上要紧却说不得紧要，入了山城就不同了。
虽说两府相隔不远，可将千里之外的便宜牲口，送到山城府处于群山之中的各处县镇却也不容易。
瞧见这么多牲口，还没有任何伤亡的第一时间，山城守关将领想到的就是留存部分。
“到如今，你们丰城府已经添购了不少牲口，再来，你们这些牲口的情况瞧着十分糟糕，以其长途跋涉后损失大半，不如挑拣些现在处理了，巩固些成本。”
守关将领说的处理，可不是挑不好，而是挑好。
连原那边十七两买的牛，这边买二十两，短短一千五百多里就挣三两，该知足。
“大人说得是。”江老低头哈腰：“虽说草民们与官府签订了文书，不得售卖连原府境内收购的牲口，可牲口若是死了，草民们也没有办法。”
“大人，您驻守此处，眼界自是不窄的，对牲口的了解，草民们怎么都比不上，若不，您帮草民们挑一挑？”
活的，我们是不能卖的，‘死的。’你能挑出多少我们就卖多少。
江老这话听着像是将主动权交给守关将领，事实上，却是以退为进。
从连原到山城，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我的牲口就‘死’了，这事不查，便宜的就是你，查了，下台的就是你。
丰城府都让人签文书了，又怎么容得了毫厘之差？
山城府本就因各处山寨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无视丰城府底层百姓艰难生活的大帽子若是压下来，别说他们这样的小官员，就是山城府知府，都得喝上一壶。
丰城府百姓身陷苦难，你不帮一把，还来薅羊毛，这不是妥妥地给人筏子挑你的刺！
守关将领脸色急速变化，最终，态度很不好地吐出两句：“本官对牲口确实多有了解，可再了解，也没办法将活物看死。本官就好心提醒一下，你们不领情，本官也不会多说什么。”
“官爷教训得是，是草民愚昧。”江老连忙认错。
没好处，守关将领自不会多交涉，而被江老将了一军，接下来的排查，严厉了许多。
一切处理好时，天色都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官爷，劳烦你帮草民给各位爷买壶茶解解乏。”
在离开前，江老往一小差手里塞荷包。
小差懂事得很。
不客气地收下。
接过荷包的手一掂量，脸色好了不少。
一般给银票的，都是出手大方的。
这茶，必定好喝。
正所谓拿人手软。
这政绩添不了，荷包却能装一装。
两百两的银票，好买不到，不好却能避免一些。
小差顿时就表示会在守城将领面前美言。
江老立刻又塞过去十两银子。
手里的重量让小差更舒服了，步伐接连上前。
若非江老连连告退，他还能在送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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