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
婆子虽然一副的尖酸刻薄样，态度却很是客气。
指着靠墙矮桌边圆凳的她，神态平和，语气却不容置喙。
小姑娘仰头与丁雪薇对视一眼，在丁雪薇动作向前时，跟着走到桌边坐下。
“喝水。”
丁雪薇站起，去火盆边提水壶。小姑娘福至心灵的摆开两只水杯。
无声地，两人捧着水杯喝了起来。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婆子仔细分析着，以往能够轻易得到的答案，今儿是越琢磨越不能确定。
要说两人多规矩，坐下起身甚至翻茶杯的动作都不规范，若说规矩不好，两人又身姿挺拔，动作轻盈，不骄不躁。
“不习惯边城的水？”
事实上，她一瞧就知道这婆子不是边城人，或许说不是连原府人。
“没教训，三天不打，你就皮子痒痒，今儿，老子就梳你一层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吃。”
洪亮的责令，伴随越发响亮的鞭挞声与闷哼声从黑暗里传来，当鞭挞声告一段落，虚弱又含糊的声音再次响起。
整个院落都是黑的，所处房间与前面院落投射的微弱光亮，根本就驱逐不了多少黑暗。
看不透，婆子再接再厉。
貌似突然想起自己是有救星的，一阵闷哼痛呼过后，一消瘦身影出现在台阶下。
心头想法一闪，那被压得紧实的桂花糕就被送到口边。
“老婆子是丰城府人呢！”
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又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
老婆子听到宁县两个字，神情明显一晃。
连原府百姓以半放牧，半种植的模式生存，因连原府特殊的地理气候，越接近萧国，种植越不容易，放牧越简单，是以，相比连原府南部，处于北部的边城人，摄取的肉食更多。
“我们是城里人，是···”
“奶奶不是边城人？”丁雪薇满眼好奇。
老乡见老乡，泪目没有，但亲切度还是有的，相比刚才，老婆子的气势收了不少。
“娘？！”
“可巧。我们姐妹也是，我们是宁县人，奶奶，您是哪里的啊？”丁雪薇热络了起来。
献宝似的，邋遢汉子从怀里掏出一片压得扁平的桂花糕，糕饼上还隐隐冒着热气。
从鞭子与衣物摩擦发出的声响判断，出手的人力气不小。
“还好。”真心是从俭入奢易！
喝过空间水后，哪里的水吃着味道都不好！
这段时间，一直吃喝着空间里头的食物，没有灵气的温水猛然进口，可不就觉得难喝了！
一边不怕身处何处，一边不怕她们逃跑闹事，一时，气氛还挺和谐的。
“边城天寒地冻地，水质确实比不得南方。”婆子目光幽深，看似注视着两人，实则是透过两人看着某些让人遗忘的记忆。
丁雪薇透露出去的是，家里很有本事，哪怕她们姐妹去了萧国，最终也会被找到，而老婆子的意思是，怡红院不似表面看着的这样简单，姐妹俩家人就算能去萧国找人，也不一定能将她们两捞回来。
“娘，您尝尝，不过，别吃完了，大丫头跟双双们还等着呢。”
这老太太不止娇小，还有一股子书卷气，哪怕是眉眼间的刻薄难缠都掩盖不住。
于是，当那裹着破旧羊皮大袄，满脸胡须，头发乱得可以跟鸡窝媲美的人形生物往丁雪薇跟前扑时，别说丁雪薇了，就是见惯了大世面的老婆子都秃噜了眼。
“我的丫头们喜欢吃桂花糕，她们喜欢吃桂花糕。”
丁雪薇巴巴出一串地址，当然，不是她们家的，至于姓名，胡诌了个张蔷，张薇。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我不敢了，傻子不敢了，不敢了～”
“离家太久，连家乡话都听不出来了。你们是宁县哪个镇的？还是，就城里人？”
老婆子并不是县里人，只是离镇比较近，也没有一开始就被送到边城，而是在丰城府府城里成长，直到小有名气，这才被送往了边城。
“娘～你怎么下来了？天上好玩吗？回头博儿能不能将丫头们带去玩···丫头们？丫头们？”记忆断片似的，他来回反复地思考，最终，想到了：“娘，丫头们喜欢吃桂花糕，你看，我给丫头们拿了桂花糕。”
当门外鞭声响起，老婆子眉头极不可查的跳了下，丁雪薇跟小福妞，八卦婆子似的往门口去。
一声接着一声的虚弱求饶声从黑暗里传来，与之相交的，是啪啪落下的鞭挞声。
“强子。”
老婆子才制止了那人，这个娘，丁雪薇跟小福妞很自然地往老婆子身上想。
丁雪薇没说自己不能说话，小姑娘自乐得自在。
怕他闯进屋，丁雪薇推着小福妞往一边去。
···这是直接掏了人蒸笼吧？
“听闻，边城地水，水质要硬些！”
一个有心问，一个有心答，一个多时辰后，两人均得到了彼此想要的讯息。
背后，老婆子扬声喊起，并不大，前院传来的丝竹声轻易将之盖过去。
转头瞧了小姑娘一眼，丁雪薇放下水杯。
面对这么一双真诚又期盼的眼，丁雪薇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而这一声声一句句，总给她一种奇异感。
“啐～混账东西，你的娃都不知道死那块犄角旮瘩了，你那桂花糕偷来给谁？娘的，人傻眼光却贼好，哪块糕饼新鲜你掏那块！”闷声之中气愤非常，可见其生气程度。
“那时，初来边城，老婆子也是不习惯的，这水啊，怎么喝都觉得不解渴。如今，不习惯的怕是家乡了！”
肉吃得多，身材自然高大魁梧。
很快，鞭挞声又响了起来，然后又是弱势地求饶。
院子里的鞭挞声忽然停止。
原本要进门的人影顿住，偏着脑袋，满眼疑惑的看着已经没有了人影的门洞。
“娘？您不喜欢吗？”
“博儿。”老婆子终于找回声音：“你看清楚了，这是给小姑娘。”
老婆子的本意是，让这傻呵呵的大汉明白自己认错人的现实，哪知，大汉认真观察了一阵后惊讶地喊出一句：“大丫头！”
大‘丁雪薇’丫头，亚卖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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