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分资料,其中不乏权威的某度,非常不负责任地敷衍,说石敬瑭的“蚂蚁搬家”等伎俩成功骗过了李从珂。
李从珂虽然在后来的竞争中落败,但我们不能粗暴地认为失败者就是一无是处的蠢货。事实上,不仅是李从珂本人,他的整个智囊团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对石敬瑭、赵德钧等“实力派”的戒心,特别是石敬瑭。
在“忻州万岁乌龙案”之后,李从珂调徐州武宁军节度使张敬达为北方集团军副司令,率军前往代州驻防。目的是削弱总司令石敬瑭的兵权,代州位于太原以北,云州以南,契丹南下河东的重要据点。
李从珂把张敬达当成山西(太行山以西)的楔子,楔入太原北面,同时又任命自己的小舅子刘延皓为魏州魏博军节度使,成为河东与河北之间的楔子,阻断河东石敬瑭与幽州赵德钧之间的联系。
压制河东石敬瑭,一直是李从珂集团的工作重心之一。下面我们以此为切入点,一窥李从珂的文官集团。
李崧
小小的官二代,父亲是深州的录事参军。李崧自幼便是学霸,十几岁就能写得一手好文章,只是颜值欠佳,因此小名叫“大丑”。
二十岁时,也成为本府参军(官职名),步入仕途。
庄宗入魏,提拔“河朔帮”,李崧得以升迁,渐为李继岌的幕僚。初生牛犊不怕虎,李崧善于文章,却不精通政治,领导对他的“器重”更多是出于平衡山头、安抚“河朔帮”的政治需要,而李崧却不揣冒昧地直言李继岌首席智囊李荛文笔不通。
“youyouup!”
上就上。李崧提起笔来,刷刷点点,起草了一篇文章。当时的卢质、冯道等人看过之后,拍案叫绝,“人才!”
这次职场风波有惊无险,李崧得到了上级的认可,逐渐提拔重用。
李继岌挂帅伐蜀的时候,李崧已经成为了李继岌的首席智囊。
当李继岌奉母亲“抽爹算计刘”的教令,诛杀郭崇韬父子时,李崧紧急求见,“大王为何做这种危险的事啊!就算非要杀,能回到洛阳再杀也不迟啊。今携重兵孤悬洛阳五千里之外,没有皇上诏书而擅杀重臣,动摇人心,会招致大祸!”
李继岌也很无奈,已经杀了,您这不是马后炮吗?如之奈何?
李崧临危不乱,出了一个险招——伪造诏书。他招来三四个亲信刀笔小吏,登楼去梯,连夜伪造了一封诛杀郭崇韬的诏书,用都统印冒充玉玺。第二天公之于众,这才稳定了军心,使得大军得以平安东返。
后来丁忧去职归乡,之后被范延光奏为首席幕僚。随后入朝为翰林学士。李从珂登基后,用为端明殿学士。
吕琦
此人前文已有介绍,父亲吕兖卷入刘守光、刘守文兄弟的纷争,而惨遭刘守光灭门,当时年仅15岁的吕琦被父亲的朋友赵玉从刑场上冒死救下,隐姓埋名,一路乞讨逃入山西境内。
后来被庄宗李存勖提携,进入仕途,凭借扎实的学问一步步升迁;明宗朝,李从珂遭安重诲构陷,被软禁在洛阳,吕琦跟他住在同一条胡同,当时满朝文武慑于安重诲淫威而不敢接触李从珂,像躲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只有吕琦经常跟他来往,慰藉了李从珂那颗受伤的小心灵。
李从珂登基后,对待吕琦是格外厚重,拜为知制诰、给事中、枢密院直学士、端明殿学士。
李崧与吕琦,正直忠诚,学问深厚,深有远见。而他们也在末帝一朝得到了重用,也就是李崧对吕琦说的,皇上待咱俩不薄。
但这里有个常识性的误区,厚待或者说重用,与信任不同。领导重用你,但不见得信任你。
受到李从珂重用的文官还有一位马胤孙。
马胤孙是李从珂坐镇河中时的幕僚,软禁京师时,马胤孙不离不弃,坚定地伴随左右,之后又随李从珂赴镇凤翔。李从珂被他的忠诚所感动,引以为嫡系亲信。
等李从厚移镇的命令下到凤翔,李从珂召集众亲信商议。大家一致劝李从珂拥兵抗旨,唯独马胤孙背诵孔老夫子的名言,主张让李从珂听皇上的话。
大家纷纷笑他迂腐。李从珂虽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却知道他是纯粹之人、高雅之人、脱离了低级趣味之人、是个反三俗的人,便也没有责罚他。
李从珂称帝后,提拔马胤孙为户部郎中、翰林学士,后升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帝国宰相。
所以马胤孙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收到了领导发的好人卡。领导知道你是好人,但不会把你当成心腹。
马胤孙精于文章,迂腐死板,而且软弱怯懦,他明白自己的这个宰相乃是“好人卡”,并不得皇上的真正信任,于是干脆“明哲保身”。
马胤孙在短暂的相位上,得到了“三不开宰相”的外号,意思是说他“不开口以论议、不开印以行事、不开门以延士大夫”。
一句话,占着人位儿,不干人事儿,尸位素餐。
那么别的宰相呢?
李从珂通过抽签的方式任命了卢文纪、姚顗。
卢文纪名过其实,“处经纶之地,无辅弼之谋”,每日的工作就是对自己讨厌的人吹毛求疵,鸡蛋里边挑骨头;姚顗呢,也是“在相位龌龊无所为”。
两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李从珂任用二人之后,就有些后悔,于是当面向卢文纪提出婉转批评,大意是说他没有尽到宰相应尽的义务。
卢文纪随即上疏顶嘴,说按照工作条例,我们五天一上朝,问候陛下起居,不仅文武百官全都在场,而且还有人数众多的侍卫,耳目太多,我们有想法,也不能乱讲呀。
随后又奏请恢复唐朝的“延英殿议事”制度,即宰相在延英殿单独会见皇上,屏去闲杂人等,方便说点儿机密的事。
李从珂手拿奏章,鼻子都快气歪了,立刻下诏斥责:“你不会等文武百官都退朝之后,单独留下吗?这也是唐朝的旧制啊!再说了,无关紧要的一般事务,大可以当众汇报;如果真是机密事情,也不必非要等五天一朝啊,可以随时奏报,我自然会撤去闲人,在便殿或其他合适的地方接见,何必非要在延英殿!”
通过君臣二人的这段对话,一个惊人的事实侧面暴露:卢文纪这位宰相在此之前,一直形同虚设,从来没有向皇帝奏报过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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