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略连下三城,攻下宜阳重镇,田洛依靠着赵伦之巧计收降安邑,加上徐宗文在上庸火烧慕容冲,骁骑军战绩喜人,捷报传到廪丘着实是羡煞朱序众人!
老朱序自从军以来还未见过骁骑军这样的常胜之师,强如龙亢桓氏的西府兵,第三次北伐也折戟沉沙,败在了最后一次的枋头之战。
骁骑军自太元八年岁末北伐徐州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每战必捷!但朱序观徐宗文练兵养兵之法无非三策。
其一、晓其大义,激励士气。
骁骑军每战前必重复驱除胡虏,恢复中华之语,这不仅是骁骑军上下的口号,还是支持徐宗文北伐的大义旗帜。
其二、重犒赏,明信义。
徐宗文一开始便在军中仿效历代军律施行七禁令,且承诺攻克城池之后,士卒赏钱三千,粟米一百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正是这一条成就了骁骑军能战善战敢战之名,也正是钱粮上的毫不吝啬成就了骁骑军的常胜之师威名。
其三、为将者与士卒同甘共苦,以为袍泽,共同进退。
骁骑军中,将校与士卒之间除了甲胄不同,吃的没有区别。在战时,将校士卒甚至同宿一帐,同纳一席。
朱序何尝不想让襄阳兵效仿骁骑军?
但兖州的粮饷本就不足以支撑供养襄阳兵,而襄阳兵都是朱序的子弟兵,为了维持战力更不可能去屯田,权衡之下也只能作罢。
即便犒赏不如骁骑军,可是襄阳兵的战力也丝毫不弱,朱谌领兵三千先行攻下顿丘郡,秦膺也不甘于人后,攻陷阳平,与朱谌会师向北进攻邺城。
战事愈发顺利的同时,朱序不顾众将劝阻,仅率亲兵离开廪丘前往荡阴,而此时征虏将军刘牢之刚进占枋头,正在猛攻朝歌。
荡阴属魏郡,荡阴之南是黎阳,那里曾是丁零首领翟辽的大本营,荡阴以北是安阳,安阳以北便是朱序的目标——邺城。
荡阴横亘在邺城与廪丘正中,是阻挡晋军北上的一块顽石,想要更进一步,若不能将荡阴这块顽石拿下,会师邺城便是水中月,镜中花。
燕军驻守荡阴的将领是鹰扬将军卫驹,这卫驹最初是昌黎鲜卑首领。
诸慕容拥立慕容垂为燕王时,卫驹同秦荥阳太守馀蔚一起归附慕容垂,受封为鹰扬将军,统领昌黎鲜卑部众两千余人驻守荡阴,为燕国南疆藩篱。
襄阳兵不过三万人,驻守兖州需要不少人手,朱序手中能用于北伐的不过一万五千人。
朱谌与秦膺二人将大军带走攻打顿丘、阳平,朱谌直属的亲兵只有两千人,而这两千人之中只有八百精骑战力不俗。
以区区八百骑攻打三倍于己的荡阴城,朱序是如何能有这般壮志豪情和底气的呢?
朱序攻荡阴是想仿效当初徐宗文填土攻城之法,让八百精骑跑上荡阴城墙……
“沙袋都准备好了吗?”荡阴城外,朱序偏着头问着左右。
左右校尉恭敬地答道:“都已准备妥当,就等使君下令。”
“不用等了,攻城吧!”
朱序望着近在咫尺的荡阴城,挥动着马鞭向前冲了起来。
“一百五十丈,够了!”
当燕兵的弓箭深深地扎进朱序马蹄前的土中,朱序摸着胡须笑了起来。
襄阳兵所携带的弓弩射程在两百丈以上,只要留下一队人马压制荡阴城头的守军,剩下的骑兵便可以趁机将沙袋扔到城墙下!
“咻——”当晋军的第一支箭射穿燕兵的咽喉之时,漫天的箭雨从荡阴城上空落下,将城头的燕兵一个个收割。
“快撤!”晋军的第一波箭雨落下时,卫驹便想要撤退,可等他发令时城头只剩下三五个幸存的燕兵爬着下城头。
七百燕兵,就这样葬送在晋军的箭雨之下,他们连与晋军展开白刃战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没有看清楚敌人的模样,就死的不明不白!
卫驹躲在城楼后,他看见有几个静静地躺在地上的燕兵面色蜡黄,形容消瘦,口中不时发出微弱的**声。
他很想去救,但是他此刻只能躲在盾牌后面,默默地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
卫驹面如死灰,他身后几个捡得性命逃回来的燕兵周身乱抖,嘴里不时骂着晋军狡诈,卫驹一边听着,一面头脸冰冷,双目紧闭,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晋军的弓弩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将军,晋军的箭雨停了,要不要让兄弟们上来?”卫驹手下的偏将建议道。
卫驹阴沉着脸:“再等等,谁知道禁军耍什么花样,万一等我们出去岂不是都成了晋军的活靶子?”
此时此刻,卫驹对晋军的弓弩十分忌惮。
这些死于箭雨的都是他的部众,死一个少一个,死一个他的实力就弱一分,他心疼啊!
城下,朱序的八百精兵已经开始向荡阴城下投掷沙袋,得益于徐宗文一年前填沙攻城,荡阴城外沙丘成山,取土便捷,不到半个时辰,襄阳兵便将荡阴城一角堆砌到了两丈高度。
“你,去看看,晋军到底在搞什么!”卫驹催着身旁的燕兵上前探察,奇了怪了,晋军小半个时辰没有放箭了,这是撤了?
“将军,我……”
“你什么你?给我上去!”
见手底下的兵丁面露惧色,畏畏缩缩,卫驹半蹲着身子一脚将身前的燕兵踹了出去。
“哎哟!”那燕兵被踹到城上,只能磨磨蹭蹭扶着城墙爬起来,在城垛上伸出半个头探了出去。
“咔嚓——”
只一个瞬间,那燕兵连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半个脑袋瓜子连同头盔被一只马蹄踩碎,顿时,城垛之上的土墙上溅上了一堆红白之物,血型非常!
“杀!”
朱序手持利剑,带领八百骑士从城墙一角跨马上城,没有等燕兵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占领了城头!
“晋军攻破城池了,快跑啊!”后知后觉的燕兵在卫驹身后惊吓地叫出声来,顾不上前后,扔下武器作了第一个逃兵。
卫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初国舅兰汗被徐宗文的骁骑军跑马上墙一事传遍燕国上下,当时他并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嗤之以鼻!
不敌就是不敌,无能就是无能,骑兵还能攻城?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战败脱逃找借口罢了!
如今,策马奔腾攻杀上城墙的晋军就像是狠狠地扇了卫驹一个响亮的大耳瓜子!
“降者不杀。”
兵败如山倒,城池一旦失陷,能够参与血战的军士本就不多,如果有主动逃跑或者投降的,那么仿效者便会接二连三。
从老朱序威武挺拔的身躯回过头来,荡阴城下的只是被襄阳兵堆砌了一条宽不过四五丈的土墙,没有法子,朱序手中人马有限,能够在半个时辰里堆好这么一条通往城墙的道路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襄阳兵正是靠着这不起眼的土堆,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就攻上了荡阴城,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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