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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徐宗文怼会稽王(上)

    太傅谢安落座首位,会稽王司马道子坐在右首,众人频频举杯,小心伺候。

    会稽王司马道子一向贪杯,经常做长夜之饮,而且一醉就是好几日,这次太傅谢安的寿宴司马道子酒满面通红,有些喝多了,就在徐宗文打量着这位皇帝的胞弟时,司马道子突然站了起来!

    会稽王司马道子踉踉跄跄的,身形有些不稳,多亏了侍从扶着,他推开侍从的搀扶,当着众人面,望向席中的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高言:“桓玄呐,听说你父亲桓温晚年想当贼,你怎么看?”

    “哗——”

    司马道子此言一出,满座大惊,大惊之后便是一片静默,鸦雀无声。

    年少的桓玄吓得跪伏在地,脖颈额头流汗不止,根本就不敢抬头。

    晋人特讲忌讳,必须要避讳人家的父亲的名讳,桓温的名字你私下随便怎么叫,可是当着人儿子的面就不能叫了,这是失礼!

    例如有一次有人在桓玄面前说了句“温酒来”,桓玄就涕泗横流,当场大哭,那人后知后觉,连忙赔罪,这才事了。

    如今当朝皇帝的亲弟弟、会稽王司马道子居然当着几百人的面儿大呼桓温的名字,还说桓温要造反,要做贼,可想而知此时此刻桓玄心里的心情!

    桓玄又羞又愧,又惊又惧,是又恼又怒,又憎又恨,五味杂陈,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如临深渊,胸腹之中更是翻江倒海,直接当场吐了白沫,几乎晕死!

    太傅谢安虽然老了,可是反应却不慢,立刻召府中太医来现场诊治,经过太医的把脉,又是掐人中又是推背脊又是针灸穴位的,折腾了老半天才把桓玄弄醒!

    “大王,您醉了。”王府长史谢重为之缓颊。

    谢重,太傅谢安的二哥谢据的孙子,今年年满十八,就被会稽王辟为王府长史,属于年轻有为,满腹经纶却又懂得低调做人的那种。

    征辟制,与九品中正制都是晋朝选拔官员的重要途径之一,皇帝下诏为征,公府、州郡为辟,故称征辟。

    会稽王司马道子大声道:“寡人没醉,寡人没醉!”

    “桓玄,你说说,你说啊!”司马道子指着跪在席间的桓玄,一个劲的逼迫桓玄。

    徐宗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鹤立鸡群,从席间站了起来,:“大王,慎言!”

    众人看见徐宗文起身,大多都不认识他,只是少数人曾见他与太傅举杯示意,与谢府来往过密的几人还知道他在谢府居住。

    但是,会稽王和太傅面前,居然有人敢站出来为龙亢桓氏说话,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宗文,不可无礼!”大都督谢石从旁点拨,示意徐宗文不要多说话了。

    郗俭倒是看起了热闹,他知道徐宗文不会平白无故就顶撞会稽王的,这其中一定有重要原因!

    “你是何人?如此大胆!”司马道子手指徐宗文,语气极其的霸道。

    徐宗文挺直了身子:“下官征北将军徐骁。”

    这下子人群再一次沸腾了!

    皇帝下诏北伐功臣回京述职,此时人尽皆知,作为北伐收复土地最广,打的胜仗最多,征北将军徐骁的大名在建康城内外已经人尽皆知,家喻户晓了!

    司马道子半醒半醉,双眼朦胧,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就是那个把胡人打的落花流水,仓皇北顾,收复了故都洛阳,擒战无数秦国和燕国大将的徐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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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宗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下官就是徐骁。”

    “好!那你就说说寡人凭什么要慎言,难道寡人说的不对吗?”司马道子蹲下身子,端起一杯酒,痛快的饮了下去。

    在座的都是大晋朝有头有脸的人物,各家士族的家主和嫡子,还有三四品以上的朝廷命官,他们也都多多少少听说了当年大司马桓温专权跋扈的故事。

    那是宁康年间,大司马桓温入京朝见孝武帝司马曜,当时负责迎接的是谢安及侍中王坦之。

    彼时,建康城里人心浮动,都说说桓温要杀王坦之、谢安,天下要易主了。

    王坦之非常害怕,谢安却神色不变。

    桓温部署重兵守卫,接待百官,当时有文武百官全都惊慌失色。

    王坦之更是吓得汗流浃背,连朝笏都拿倒了。

    只有谢安从容就座,对桓温说:“我听说诸侯有道,守卫在四邻,明公哪里用得着在墙壁后面安置人呀!”

    桓温笑着说:“正是由于不能不这样做。”于是就命令左右的人让他们撤走,与谢安笑谈良久。

    那一次由于谢安的机智和镇定,桓温始终没敢对二人下手,不久就退回了姑孰。

    这么说来,会稽王司马道子说桓温要当反贼确实也不能说不对。

    可是呢说话是分场合的,今天是太傅谢安的寿宴,是大喜的日子,在这样值得欢庆的好日子里提这样让人忌讳的故事,岂不是煞风景吗?

    还当着当事人儿子的面儿,可见会稽王司马道子的情商确实高不了。

    准备好了说辞后,徐宗文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诸位,请静听我一言,若是说的不对,请各位海涵!”

    徐宗文敢硬怼当朝皇弟,在讲究言论自由的大晋朝来说,那是值得让人佩服的!

    所以,在场的人都等着徐宗文的下文。

    尤其是刚刚被太医救醒的桓玄,他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看看徐宗文要为他的父亲如何辩白?

    “宗文,你说来便是。”太傅谢安正中安座,示意徐宗文说下去。

    徐宗文微微颔首,他走出宴席,来到正中的空地,高声道:“诸位!方才会稽王说已故的宣武公、大司马桓温是贼?在下想问的是,曹操是汉贼不错,可伊霍二人是贼吗?”

    曹操是权臣,架空了汉献帝,其子曹丕更是取而代之,建立了曹魏,以汉臣的角度将曹操贬斥为汉贼,这没有什么问题。

    伊尹和霍光是废立国君的权臣,可是他们守护了国家,延续可国祚,于国有功,就不能称之为贼。

    这些道理,自幼熟读经史子集,遍览古今贤文的在座上层人士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没有人去反驳徐宗文。

    徐宗文见没有人出声,继续道:“大司马桓温灭蜀,北伐恢复故都,胜利属于大司马,荣耀属于大晋,这是前人都没有取得的辉煌战绩!后值倾覆,败于慕容垂之手,可那也是因为后援不足,粮草难以为继,所以才班师回朝,但难道就因此而否定大司马所有的功劳吗?”

    徐宗文说的激情澎湃,面色潮红。

    席间的桓玄听的两眼发光,心中悸动!

    众人也都提起了精气神,期待徐宗文的下文……

    在徐宗文与长史谢重的联合下,才结束了这次尴尬的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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