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正在田中讲解育苗、插秧,身旁的便县农吏提醒道:“李庄主,你看那边的几个人,会不会是来偷学的?”
为了防止农学技术外流资敌,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来到这里,需要经过县乡初审,然后上报郡丞与田曹掾终审,根据名额批准拿到路引,才能够到临武县来报道。
这农学技术是蓝田的心血,作为狂热崇拜者的李扬,听后马上向后方望去。
那田埂上衣袂飘飘之人正是蓝田,李扬欣喜若狂丢下手中秧苗便踏泥而去,把数个围观的农吏丢在田中央。
“李庄主你去哪?”
“需不需要报官?”
“糊涂,报什么官,那人身边好像就有个将军...”
“这个人好眼熟。”
......
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李扬已经手舞足蹈地跑到蓝田身前,眼泪汪汪地叫了声少庄主。
蓝田还没说话,身旁甘宁皱眉说道:“你都已经是庄主了,再叫先生少庄主不合适吧?”
邓老庄主年迈已不能管事,邓范又因为师从蓝田去了泉陵,所以就将庄主之位让给了李扬,这家伙也算是草根逆袭。
李扬尴尬地挠着头,吞吞吐吐地说:“我可没有...没有其它...意思...”
蓝田见状笑道:“许久没见,怎么跟范儿一般了?你快去洗洗吧,手里还有泥就往头上抹...”
“好咧,少庄...先生,您去庄上坐,俺去河边洗洗...”李扬说道。
“早春水冷,注意不要染上风寒。”蓝田提醒道。
“不打紧,不打紧,现在郎中多了...”李扬见蓝田还是和蔼可亲,欢天喜地往河边跑去。
这几年张机在郴县办医学堂,培养了不少悬壶济世的郎中,已经陆续往各县开办医馆,临武县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蓝田在临武待的时间较久,在当地积累的名望也最高,为了不扰民他都是微服前来,而且只携带了少量随从,所以并没有引得全县轰动。
新邓庄经过几年发展,比县城的人口还要多,逐渐成为临武最大的村镇。
蓝田在家中与邓老闲聊一会,李扬从庄上买了一只活羊,准备做全羊宴来招待蓝田。
“小李子,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新邓庄有多少人了?”蓝田问道。
李扬笑呵呵说:“因为有不少越人来定居,现在快两万人了...”
蓝田点头道:“人多固然热闹,但也不能无序扩张,临武的土地本就不多...”
“稻田如果不够,我们就垦荒种粟谷,大米饭吃得久了,偶尔吃些粟米也很好,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养鸡鸭,大家伙都在念您的好呢...”李扬回答道。
“饲养家禽要特别注意粪便处理,如果发现病瘟家禽家畜直接掩埋、焚烧,千万不要因为贪嘴染疾。”蓝田提醒道。
“我省得了...”李扬说道。
蓝田对甘宁嘱咐道:“我们离开前去一趟县里,新邓庄的人口如此多,现有亭官、游徼不足,需要县里增设。”
“唯。”甘宁说道。
闲聊了一会,李扬回屋操持全羊宴,其做法也是从蓝田处学来的。
早春时节,气候还有些寒冷,吃羊肉可以御寒。
李扬采用了炖煮,烧制两种方法处理,蓝田在调制蘸料的时候,又惹得不少人去围观,这可是偷师的好时机。
“先生,这次就是来看看吗?”李扬边啃骨头边问。
“曹操南下荆州,各地人心浮动,现在他败回许都,我四处转转安抚人心。”蓝田说道。
“我看就是没挨够饿,这还浮动个啥?他们是没在徐州待过,曹贼来了能有好日子?别的不说这新邓庄绝对稳稳的。”
李扬不顾手上有油,猛烈地拍打着胸膛保证,曹操在徐州的作为,实在让他铭心刻骨。
蓝田悠然笑了笑,心说老百姓不浮动,不代表世家子弟不浮动,这些人可是不为生计发愁的,幸好荆南只是有些小士族,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对了,过些日子我准备在泉陵办个学堂,为那些寒门子弟、寻常百姓,提供一个学习农学技术、匠人技艺的地方,到时候你从庄上选几十个好手助我。”蓝田说道。
“农学不在田教了吗?”李扬以为这个农学基地要撤销。
蓝田摇摇头,“农学注重实践,但留种、育种、储藏、堆肥等不必下田,我那学堂主要是培育农官,与你这个农学基地不冲突。”
“那匠人技艺又是什么?”李扬又问。
“只有解决衣食住行,百姓才能够安居乐业,天下之人不可能都去耕作,木工、冶炼、锻造、纺织都与生活息息相关,此次到各地巡查期间,我也在寻觅出色的匠人,待学堂办好之后,能学个一技之长,都不会饿死的。”蓝田解释道。
“对对对,就像那曲辕犁一样,还真是省时又省力,待我儿子长大一些,就送到先生的学堂去。”李扬欢喜道。
蓝田筹备办学堂,什么科目都准备教,但是唯独不教读书,全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学科,他要让百姓先养成入学的习惯,然后在逐步加入儒学等科目,用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弱化士族对读书的垄断。
在临武待了半日,蓝田又赶到郴县探望甘倩。
刚见面甘倩就是一通猛夸,“阿弟,你在江陵做得好大事,我就知道你并非等闲。”
“啊?阿姐你是说夺江陵之事?那都是黄汉升和高伯平的功劳,我没有斩杀一兵一卒。”蓝田谦虚道。
“你的本领我太清楚,骗谁也骗不过我,这次回荆南打算待多久?”甘倩还以为蓝田此次回来省亲,如此股肱之臣刘琦必会留在江陵。
“我是零陵太守,大公子又让我督荆南军政,自然是在荆南常住。”蓝田说道。
“此话当真?”甘倩喜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蓝田纳闷道。
甘倩叫来侍女在耳旁交待了几句,然后对蓝田说道:“玄德远在江夏,阿斗两岁多不好管教,你这个舅父得帮帮我。”
“不好管教?难道比我霁儿还野?”蓝田满脸疑惑。
甘倩摇头的时候,刚才出去的侍女抱着阿斗走了进来。
“舅父...”刘禅望着蓝田喊道。
“这不挺好的嘛。”蓝田说道。
“玄德在时还算好,去江夏后阿斗就不愿下地走,整天都让人抱来抱去,长此以往怕会养成懒惰的习性,我平日要照料舒儿、婉儿,实在没有好办法教阿斗,我听说子玉颇会管教,把他带去泉陵住上一些日子?”
蓝田心说这都听谁在瞎传?我教育不听话的儿子只会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