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苏心里暗暗打算,手上却没停,啊呜啊呜的啃着雪片糕,接连吃了好些块,觉得有点噎,忙就起身走到房门边,自家小相公特意搬到房间来放东西的一个木墩墩前。
抄起自己的陪嫁的茶吊子准备喝水, 结果寻了半天没找见杯子,于苏才想起,杯具这玩意,自己好像跟齐阿爷当初就没买。
生活不易,咸鱼叹气。
心里想要挣钱钱的小心思越发迫切,无奈的于苏,只能双手捧着铜壶茶吊子, 粗鲁仰头吨吨吨的喝水, 喝饱了, 一抹嘴,伸手准备放下茶吊子的时候,目光却蓦地落到门后竹筐筐里堆着的几件衣裳上。
咦,这是她小相公换下来的脏衣裳啊?里头一套她还眼熟的很,不是自己给他置办的那身,他穿了就舍不得脱的新衣还能是什么。
想着对方对自己的好,想着人家一大早天不亮的就上山打猎,出发点还是为了自己,于苏就觉得,自己也不能把人家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总得回报一二,而且自己总不能一日日的,老窝在家里呆着白闲着不干活吧?
这么一想,于苏赶紧放下手里的茶吊子,转身看到还剩小半包的雪片糕时,感觉还没有吃饱的她舔了舔嘴唇, 把唇上沾染的糖霜都舔干净后,于苏两步上前。
小爪子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半的油纸, 而后从剩下的雪片糕中抓了四块放到手里的油纸上,想了想,怕家里一整日不开火,又怕她的小相公今日跟昨日一样饿一天没饭吃,望着箱盖上油纸包里剩下的十来块雪片糕,于苏狠狠心,咬咬牙,又把自己手里的取出两块放回去,而后努力不去看箱盖上的那些还在不断勾引她的妖精糕。
快速的把手里的糕用油纸裹好塞进袖口中,于苏吞咽着口水,努力忽视油纸包里可恶妖精糕对自己的吸引,飞速的把它们包好,而后跟有鬼撵一样把它们飞快的塞进箱子里,直到小爪子把箱子盖严实了,于苏这才松了口气。
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动作太快的小爪子,又轻轻拍了拍自己好吃的小嘴巴以示警告,于苏把昨晚小相公交给自己的钥匙, 找了根麻绳穿好往脖子上一套, 翻出自己穿脏了的两身衣裳,于苏捧着走到竹筐边上, 把红色的嫁衣跟昨个换下的衣服一股脑塞进去,小手抄起竹筐出屋锁门。
她咸于小苏警惕要当一条勤快的咸鱼,现在,她要去洗衣裳去。
小相公对自己不错,对方投之以木桃,她报不了琼瑶,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阔以滴。
准备去洗衣的于苏卡着竹筐走过阴巷才到前院,脚下步伐不停,脑子里正想着,自己该去哪里洗衣裳来着,人都没到院门,身后就传来了声阴阳怪气的喊声。
“哟,二郎家的,你这是终于不在家当姑奶奶了,要去洗衣裳呢?”
于苏闻言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昨日被自己抢了饭食的大伯娘,正坐在堂屋门口的廊沿下,一边纳鞋底,一边讥诮的看着自己。
她们之间其实也没多大仇多大怨,只要对方不惹自己,不苛待自己,特别是苛待她的饭食,于苏对人的容忍度其实很高,面上她还是乐意当个乖孩子的,毕竟大岳以孝治国,以长为尊,对方占着长辈的位置呢。
所以于苏也没在意对方的阴阳怪气,反倒是乖巧的点头,“嗯,洗衣服。”
罗喜妹见到这个胆敢抢她的饭,还忤逆她的小丫头片子,才过了一晚上就跟没事人一样,见了自己不主动打招呼喊人也就罢了,抢了自己的饭居然连一点心虚羞愧都没有,罗喜妹气的呀!
这还是晚辈吗?哪有她这样当晚辈媳妇子的?想当初自己刚进门时……
算了,话题扯远了,身为人媳妇子的,自己斗不过老虔婆,她还驯服不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罗喜妹心里暗暗较上劲了,看着于苏,忽的呵呵一笑,脑子里蓦地有了个绝妙的想法。
“哎,二郎家的,你且等着我,别走,我有事找你。”
有事找她?
她能有什么事找自己?
于苏纳闷,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人明明嘴里说着要找自己,人却转身就进了堂屋?
莫不是这位大伯娘又在心里憋着什么大坏?
这么想着,根本不准备当冤大头,对对方的举动完全没有好奇心的于苏拔腿就走,额~是就跑,跑的还挺快的,结果因着动作太快太迅猛,一个不防备,于苏在出门的当口,迎头就撞在了背着一大背篓猪草正进门来的宋二妹宋夏荷身上。
宋夏荷是老宋家的二孙女,是三房宋三得跟马小巧的大女儿,今年八岁,却因爹娘性子都老实懦弱,她这个长女为了维护爹娘,保护弟弟不被堂姐妹兄弟们欺负,不得不奋起反抗,久而久之就成了村里有名的泼辣姑娘。
这姑娘不仅性子泼辣,人也泼辣,别看才八岁,却干得一手好农活。
不论是上山砍柴,还是下地种菜,不论是家里灶上的活计,还是后院喂猪喂鸡打猪草的散活,宋夏荷都干的有模有样,动作还利索。
久而久之的,小姑娘别看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人还黑瘦黑瘦跟颗黑珍珠一样,力气可不小,而且人家再矮,那也比于苏这个小短腿高半个头。
于苏卡着竹筐没一点准备的撞上去,自然是她个小短腿连连后退当场坐了个屁股蹲,对方却是一点事都没有,连背上满满一筐都超过了她脑袋的猪草都巍然不动。
“哎呦!”
“天,二嫂你没事吧?”
坐了个屁股蹲的于苏人还有点懵,很显然,一时半会的根本没想起来对方嘴里的二嫂是在喊她,毕竟整个老宋家,上到老头、老太太,还有宋大有他们这些个长辈,每人个都是喊她二郎媳妇;
下头下到宋兴山兄弟姐妹,哪怕是最小的五郎宋兴田,不是喊扫把星,就是无视她什么都不喊,见了她就躲的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就连二房的拖油瓶黄桃花,都是哎哎喂喂的喊她;
二嫂这个神奇的称呼,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哎,一时半会的反应不过来很正常。
“二嫂,二嫂?”,见到于苏坐在地上半天没动静,累的满头大汗的宋夏荷急了,“不是摔傻了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