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乱作一团,陈七看准时机给了杀手头领一次重击,他留下陈八一人面对疾风骤雨,飞身到囚车前,催促道:“愣着作甚?快点带他们走!”
说完也不管盛礼作何反应,再次飞身而起,冲向正对着血沫四溅的记柳,一拳打在她的手腕上将大刀震落,随后环上她的腰间,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直接双脚轻点地面把记柳送到了盛礼身侧。
“带他们先往前跑,这里结束后我会追上你们。”其实陈七的余光一直放在杀手头领身上,做完一切他发现陈八快要支撑不住,急忙重新上去和那厮扭打起来,寸土之地,互不相让。
盛礼左手抓着丁臣,右手被突然塞进来的记柳握住,一时间有些愰神,经过刚才的幻境,他隐约觉得两人握手的感觉十分亲切,仿佛这个动作已然重复了千八百遍。
他看着记柳迷离恍惚的眼神来不及多想,死死扯住两人,朝着城镇的方向飞奔。
“不行!”林不悔突然出现,抓住了即将跑路的丁臣,道:“他必须跟着我,他若是想跑,凭你们俩根本挡不住!”
盛礼再次拉扯两下,发现他并不肯松手,脸上的神色坚毅强势,显然是必须将丁臣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种屁话盛礼是完全不信的,林不悔明显是害怕到嘴的鸭子飞了,不过此刻的情况已容不得他多想,盛礼咬住后槽牙:“行,你最好能护住他不受致命伤。”
然后拉着记柳一路向前奔去。
记柳经过李玉的死,正是神思恍惚,她被拉的一个踉跄,最后还是盛礼转身半搂着她,方才得以从扔过来的暗器中脱身。
他们一路狂奔,耳边全是两人的粗喘,盛礼嗓子仿佛被烈火灼烧,咽下去的口水如同利刃割喉,干痛不已。
逃命太过紧张,他竟是没有听到远处水流冲击石壁的巨大声响,反倒是记柳嘶哑开口提醒:“我听到很强的水流声,附近可能有湖。”
盛礼听到后立马顿住身子,他目视前方,两边树木矮灌浓密,唯有一条土路幽幽通向城镇却被大量石块堵死,显然是有人不希望他们过去。
盛礼苦笑一声:“前有狼后有虎,左有刀右有箭,记姑娘,怕是我们要同生共死一回了。”
话音刚落,两边潜伏已久的杀手纷纷亮出武器,寒光从两人的眼皮上划过,飞身而上,刀叉斧钺直接劈在两人站定的位置,将柔韧的土地愣生生开辟出一道道裂谷。
然而盛礼在发现他们后,早已先一步动作,拉着记柳奔向悬崖高处。
“为什么不回头?”记柳凄厉发问。
“来不及,”盛礼解释道:“不如向前求一份生路。”
记柳心知他所言非虚,可还是忍不住双股打颤,她犹豫望向咬着牙的盛礼,不知他是如何提起迈进水域的勇气的?明明他连靠近百花湖都会捏紧拳头。
不足分刻,两人的脚齐齐在山崖边停下,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更有湍急飞沫的江水,坚硬石块落入都不会有任何回响。
“怎么办?”记柳焦急问道。
紧跟其后的另一批杀手已经近在咫尺,他们中间走出一人,看着他们仿佛砧板上的鱼肉,起了兴致冷笑道:“小娘子别着急,老子来告诉你怎么办,不如和小情郎做一对亡命鸳鸯,如何?哈哈哈!”
盛礼见状也不反驳发怒,他转头嘴角轻轻擦过记柳耳畔:“拖到陈七赶过来。”
与此同时,黑衣和墨色冠服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众人不省人事,只剩杀手头领面对三人的左右夹击,陈七和陈八配合默契,林不悔身手敏捷,几次三番下来,倒是让杀手头领身上添了不少血痕。
幸得多年厮杀养成的身体反射,让他多次堪堪躲过致命伤害。
当他再一次被踢翻在地,腰侧受了陈八一剑后,突然发出冷笑:“哼。若是继续同我在此纠缠,怕是你们的同伴马上要去见阎王了。”
“你说什么?”陈八上前把剑架到他的脖颈间,瞬间划出一道红痕。
“糟了,”陈七立刻反应过来,他嘱咐道:“你看住他们,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林不悔,他反正是捏着丁臣就满足了,根本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哥,注意安全。”
需要注意安全的明显是盛礼他们,两人站在高崖之上,额头的汗水不停往脖子流,记柳继续扯东扯西:“看来确实没人救了,不如死前让我们知道一下,谁要我们的命?”
陈七顺着地上打斗的痕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记柳盘腿坐在地上,盛礼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满脸仇大苦深。
“只能说你们管了不该管的事。”
记柳抬头和盛礼对视一眼,许是拖拉的时间太久,再加上他们一副心知肚明,阳光下相视温情的场景,刺激到了领头的那位,他眉头一皱,对着记柳和盛礼中间便扔出一个飞镖。
“啊!”陈七赶紧将拾起一根腐木朝飞镖扔去,谁知晚了一步,飞镖直直冲着记柳的眼睛飞去,她惊叫一声,身子后仰,翻身直接掉入悬崖。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盛礼和陈七措手不及,盛礼目眦欲裂,顾不得对水的恐惧,跃身而下。
“记姑娘!”
“大少爷!记姑娘!”完了,需要保护的两个人全掉下去了,陈七第一次任务失败,他的心微微发寒,甚至已经想到了回去会受到的酷刑。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准备收工的黑衣人,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过多停留,陈七不能过多纠缠,转头就飞身离去。
“陈八!”他急匆匆赶回去,看到陈八仍然将剑悬在杀手头领脖间,林不悔和丁臣已经不见踪影。
“把他打晕了,你快回去告诉小姐,”他顾忌的看了一眼杀手,便靠到陈八耳边,道:“大少爷和记姑娘都掉下山崖了,让她书信一封向陈家求助。”
“好。”
平常吊儿郎当的陈八,此时也不敢再胡闹,他一个砍刀把人砍晕后就立刻起身出发,谁也没有管那个不知跑到哪儿去的林不悔两人。
陈七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毫不手软,一刀手一刀脚,直接把人废了。另一波杀手并没有来救他的意思,可是按照之前的状况,这人明显是知道下一波杀手的存在,包括位置都一清二楚,这就很奇怪了。
暂时这人不能杀,陈七拖着他一路去了最近的城镇,大大方方住到客栈里,引得百姓侧目也不在意。为了防止他逃跑,陈七特意买了两条铁锁链,将人捆的死死的。
“怎么,你朋友死了?”杀手头领看着他的动作冷笑不已。
陈七原不想搭理他,可是一想到他害得自己任务失败,难免有气,他也加入了冷嘲热讽的行列,道:“左右你就是个弃子,还是少管闲事,最好盼着我不杀你!”
被绑缚好扔在墙角的杀手脸色霎时铁青,陈七这人说话专朝他心窝子上扎,他和另一波虽同属一个杀手组织,但是为了争夺堂主的位置,另一组的头头真恨不得晚上找把刀,把他宰了,哪里会来救他。
他很后悔,不该为了贪功,让手下埋伏在前头,本是瞧不上几个衙役,谁知啃到硬茬子,一时大意,把自己给坑害了。
杀手哼哼了两声,挤到一边不再说话。
另一头陈八快马加鞭也花费了五天才回到盛府,府内小厮只看到一阵残影从眼前飘过,地上刚堆砌的垃圾再次四散开来,陈八已经跪在了陈付月跟前。
“小姐,出事了。押送队伍遭人袭击,大少爷和记姑娘掉下悬崖,生死未卜。”
陈付月在看到他脸上的凝滞时,就猜到他们出事了,就算做好了准备,还是难免心中一痛,手上端着的陶瓷茶杯“哗啦!”一声砸碎在地。
瞬间屋内茶香四溢,陈八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立马跪伏请罪:“属下无能,没有完成任务,请小姐责罚!”
“你是该死,”陈付月扶着陈思绵的手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颤抖着道:“但是当务之急,是通知我爹,让陈家出人相助,尽快把两人找出来。”
“活要见人,死......”她更咽了一下,继续说:“死要见尸!”
“他们坠崖的地方在岭津州的边界,距离陈家不远,我哥已经发了书信通知家主相助,他担心胖鸽会落到有心人手中,便让我回来先行通知小姐。”
陈八想了想,问道:“小姐,盛伯鸿派去的人如何处理?”
陈付月背对着他,凝视桌面上的拨浪鼓良久,才下定决心,道:“先把人控制起来,不要让盛伯鸿得到他们出事的任何消息,必要时,杀!”
“是。”陈八接收到新的指令,他没时间休息,起身就要往回赶。
在他的手快要攀上院门的时候,陈思绵喊了一声:“小八。”
“绵绵姐?”
陈思绵凑到他耳边,往他手里塞了封信,低声嘱咐道:“如果见到家主,便把这封信交给他,若是见不到就把信烧了,绝对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中。”
“好。绵绵姐放心,我保证除了家主没人会知道这封信的内容。”陈八神色坚定,应答后便顶着沧桑飞奔而去。
陈思绵站在门口,眼神追随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希望吉人自有天相,不然要让小姐如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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