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真是神奇,虽然以娘家人自居,可实则和王妃苏瑾没什么关系。况且原先的王妃苏瑾已经帮过他一次了,他自己把差事弄丢了,还闯了大祸,这会儿又厚着脸皮跑来让她来给他处理烂摊子?
无赖之人,自古有之。
沐春一听苏瑾问他是否是逃兵,立即眉眼一动,故作惊讶地对跪在地上的纪英才提醒道,“表少爷,在天玄,逃兵可是大罪,是要悬尸辕门,以敬效尤的。韩将军治军严明,又是大战在即,这罪怕是更严重了,恐怕要株连三族呢!”
纪英才一看就是个懦弱怕死的,一听之下,立即两眼一花,瘫坐在地,旋即痛哭着跪爬到苏瑾脚边,一边爬一边哀求道,“表妹救我,表妹救我!”
沐雪和苏瑾都白了沐春一眼,后者吐吐舌头,不再说话。苏瑾看着即将要抱住自己大腿的猥琐男人,连忙直往后躲,就差搬着椅子往后移了,她瞧了瞧沐雪,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停在自己咫尺的男人安慰道,“其实,应该也没那么重的罪。”
沐雪心领神会,立即附和道,“是呀表少爷,最多会判个黥刑,要不了性命的。”
纪英才一听,连忙捂住自己的脸,带着哭腔摇着脑袋,“那也使不得!”
一旁的芸嬷嬷也立即跪在一旁,从旁帮衬着,“王妃,这万万使不得呀,纪老爷家就这么一个独子。若是纪少爷出事,恐怕主母那边也交代不过去的。王妃,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呀。”
“我能有什么办法?”苏瑾有种被人架上台上下不来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这个时候,跪在地上的纪英才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狡诈的神色,“王妃表妹,你就让七王爷把我从韩将军帐下调来王府,不就皆大欢喜了?”
调来王府?真是如意算盘。
苏瑾学着沐雪高捧的办法拒绝道:“表哥你身份尊贵,怎么能屈尊来府中为奴呢?”
“嗨,什么尊贵不尊贵的,能来府中当差,就是我的福气。表妹若是怕委屈了我,那不如让我做府中总管?听芸嬷嬷说,表妹在府中过得也不如意,若是自家人在府中做总管,岂不是也能互相帮衬着。”
苏瑾被纪英才的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虽说她已然工作许久,可到底是呆在学校里,见到的人大都单纯些,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更是从没见过。她开始厌烦他得寸进尺的丑恶嘴脸,脸色冷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起来,“你真是抬举我了,王府里的人员调动,我可做不了主。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这样的行径,若是被韩将军发现了,下了军令,恐怕是王爷也无权干涉。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一匹快马,速速追上军队,趁着韩将军还没有发觉你的怯逃行为,回到原位,随他们打仗去,这才是上策。”
“表妹这是……不管我了?”纪英才眼见事情要黄,开始耍起赖来。
“我不是不管你,我是管不了。”苏瑾准备卖惨推脱,“表哥,我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你说,要是我为了帮你求情,得罪了王爷,他把我休了,我这后半辈子,我可怎么活呀。”
纪英才不以为然,“表妹这说得什么话,我这就是件小事,芝麻点大的小事,七王爷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迁怒到你呢。更何况苏家殷实,我那姑母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即便是真到了那一步,也断然是不会为难于你。”
苏瑾轻哼了两声,“表哥这话差了,自古族中便难容被休回娘家的女子,更何况我的父亲母亲都已然仙去,即便是继母再疼爱我,也不会容我在苏家一世吧。”
纪英才瞧着苏瑾,眼珠一转,立刻拍起了胸脯,“表妹放心,若真有那么一天,表哥一定负责照顾你的后半生。纪家虽不敌王府家财万贯,可供你每日荣华富贵、大鱼大肉,那也是不成问题的。表妹,你看这……”
苏瑾瞧着
他,笑了起来,“还是表哥好。”
“那可不是,再怎么说,咱们还是一家人。”
苏瑾笑得更灿烂了,“那表哥过几日就把我接回去吧。王爷这几日就会把我给休了,我后半辈子是跟定表哥你了。”
“休……”纪英才一听,脸都绿了,他大手一挥,冲着苏瑾说道,“不能,这启封城内,谁不知道宸王殿下最偏爱你。”
“表哥,那是之前,自从殿下娶了侧妃,我的恩宠就没有了。你刚刚不是也听说,我在这府中过得不如意了么,我是真没办法了,后半辈子只能靠着表哥了。”
“那帮我调来王府的事……”
“表哥糊涂啊,我都不在王府中了,怎么有能力把你给调来王府中呢?要不你去和殿下说说,让你替了我的王妃之位?”
“不是……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可不能不管我呀。”纪英才眼瞅着事情黄了,胡搅蛮缠的劲儿上来了,“我算是明白了,什么被休,什么失宠,你就是不想管我这事!苏瑾,你可不能这样,你得救我。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若是你不顾情面了,我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怎么着?你还有理了?你好手好脚一个男人,凭什么要我帮你?”眼见着纪英才突然蛮横起来了,苏瑾的脾气也上来了。原本昨天受的委屈就没有发泄出来,她的心情已经很差了,这下倒好,这个无赖像是讹上自己一样,着实令人生厌。她决定不再顾着王妃的脸面,直截了当下了逐客令,“沐春沐雪,送客!”
沐春应声走向纪英才,冲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表少爷,请吧。”
芸嬷嬷眼见情形不对,只低低喊了两声“王妃,三思啊”,便也不再言语。
纪英才被苏瑾这一骂,着实下不来台,他索性不要脸面,就这么赖在苏瑾面前,死活不肯走,“你!我就是不走,你还能打我不成?”
沐雪站在苏瑾身后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冷漠,“表少爷,谋害王妃的罪名,也是死罪。”说罢,她冲着沐春说道,“沐春,去请护院。”
沐春会意,立即高声回道,“诺!”说着便要往外走。
纪英才脸都黑了,他一把拉住沐春,冲她吼道,“站住!我哪里谋害王妃了?你们这是欲加之罪!”然后他起身,对着苏瑾恶狠狠地说道,“好啊,你今日见死不救,日后我定要你后悔!”
说完,纪英才冲着屋内呸了一口,一个人灰溜溜往外走。走在宸王府的长廊里,他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地谩骂着,迎面竟差点撞上王管家。
王管家瞧清楚人后,笑着对他拱拱手,“这不是王妃娘家的纪少爷么?”
纪英才瞧了瞧他,这才认出,来的人是王府管家,当即拱手回礼,“王管家。”
“瞧着纪少爷脸色不好,看着,像是在哪里受了委屈了?”
“嗨,一言难尽。”
“您瞧瞧,怎么还有人胆敢为难您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您若不嫌弃,不妨来小的屋里喝口茶。小的我虽然人微言轻,帮不上您什么忙,您权当和我絮叨絮叨,也好顺顺气。”
这句话正和纪英才心意,两人一拍即合,携手揽腕,一同往王管家屋里走。
另一边,苏瑾打发走了芸嬷嬷后,有些不放心地问沐雪,“就这么把他打发走,妥当吗?”
沐春也去安排午膳了,此时屋里只有苏瑾和沐雪两人。沐雪瞧了瞧她,笑了起来,“小姐放心,我朝处罚逃兵罪,一般都是黥刑,最多是被流放,伤不了性命,也连累不到亲属。”
苏瑾点点头。纪英才这样的人,为自己所闯下的祸事承担责罚,也是应该应分的,没准对他也是一种磨砺。
沐雪继续说道,“其实二夫人也瞧不上她这个侄子,老爷生前没少为他张罗出路,可他总是一事无成,二夫人也
很没面子。恐怕也就是芸嬷嬷把他当回事了,若是我今日在门房遇着他来,定然直接打发了他,不会让他进来。”
苏瑾听沐雪这么说,突然想起打发芸嬷嬷的事,于是立即问道,“沐雪,我觉得芸嬷嬷留在府里,总归是个祸端。咱们有没有可能,把她打发回苏府去?”
沐雪看着她,脸上露出些许惊喜的表情,半晌才开口道,“小姐若是有此心,这事便是好办的。”
“真的有办法?”苏瑾大喜。
沐雪点点头。
中午,苏瑾看见沐春准备的水果中有葡萄,瞬间来了兴趣。她招来了馋嘴的明卉和明霏,带着她们两人,做起了葡萄果茶。
做法很简单,将葡萄去皮去籽,放进石臼里,捣烂后倒入杯中,再将泡好的茶水滤除茶叶,直接倒入葡萄汁中搅匀,一杯简单的葡萄果茶就做好了。
喝着果茶,苏瑾又动了心思:有葡萄,倒是可以做葡萄酒,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真是想念现代的一切一切,可如今却连这个王府都出不去。明霏看出她的愁容,问她是不是在府中待闷了。
苏瑾一脸惊讶地望着明霏,这个小丫头虽说和明卉年纪相仿,可是心思要更为细腻,倒是有些沐雪的影子。
明卉笑道,“听沐春姐姐说,每年七夕那日,皇家都会举办家宴。今年边境战乱,这几日听闻宫里传来话,说今年的七夕家宴取消了。但是民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灯会的,王妃若是觉得府内苦闷无趣,七夕那日倒是可以邀王爷陪着一起去看看灯会。”
“七夕?七月七?”这才五月份,要等到七夕,还有一个多月呢,苏瑾心里不免哀怨起来。
晚饭后,苏瑾坐在院子和沐雪她们一同赏月看星星,突然院子里有人尖叫了一声,然后整个院子便炸开了锅。
芸嬷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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