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吹的有一丝凉意,阿杏回过神,忙拉着身边的妹妹一起福身行礼:“民女见过长公主。”
“起罢”
她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一抹疲惫,却让阿桃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阿杏拉拉妹妹的手,这才看向高高在上的昌月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闻言,长公主看了一眼这个年纪小小的少女,她昂着头,眼神坚定不卑不亢,那张肖似前夫的脸上是她所熟悉的坚毅之色。
一时之间,她没说话,两个少女也静默不语,气氛凝滞的有些可怕。
良久后,昌月长公主才看向阿杏:“你小时候的记忆,除开上次所说的那些,可还有别的?”
阿杏眉宇间诧异之色一转即逝,随后她细细想了想,仍旧是摇了头。
昌月长公主有些失望:“真的没有了吗?一点都没有了?”
说话之间,她有些急切,身上微微浮动,一股暗香传到了阿杏鼻尖。
阿杏眼睛一亮:“如果一定要说线索的话,气味算吗?”
“气味?”
阿杏点头:“对,气味,我隐约记得,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那股香味……似很浓烈却又很清浅。”
说到这里,阿杏伸手摸了摸脑袋,脸上回忆的神情也变成了微微蹙着眉头。
昌月长公主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她急切地道:“香味?你现在还能记起那股香味吗?后来你有没有再闻到这样的香味?”
阿杏摇头,有些许不确定:“我没有再闻过那种味道,长公主您也知道,身为我们这个阶层,是没人用得起香料的。”
香料这种东西,普通人家都用不起,更遑论是她们这些连普通百姓都算不上的人呢?
不知为何,这一刻昌月长公主心里堵得厉害。
她顿了顿,这才淡声道:“若是你们真的是……”话音未落,她又闭上了嘴。
接着,她匆匆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自顾带着人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阿桃怔怔道:“阿姐,如果我们是长公主的孩子……”
“阿桃,不可胡言。”
阿桃委屈的扁了扁嘴,片刻后才嘟囔道:“不说就不说,反正她看着也不是什么好母亲。”
“阿桃!”阿杏厉喝一声,看了眼四周散去的的仆人这才怜爱的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她叹息一声:“阿桃,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儿。”
*
长公主府的主院之中,昌月长公主看向章嬷嬷,径直开口,“我记得,宁乐当年是喜爱闻香的,是也不是?”
章嬷嬷微微愣了下,这才想了起来,“殿下,郡主当年喜爱苏合香,当时您把仓库里的香赠予一半给宁乐郡主,为此驸马爷还同您说过这样不好。”
她口中说的驸马爷,当然不是现任驸马爷徐放,而是前任驸马爷韦世豪。
韦世豪贵为永宁伯嫡三子,外家又是太原王氏,虽不是权势滔天,但有祖荫在那里,日子过得却是极好的。
且,驸马爷最爱便是苏合香。
当年也是因为驸马爷喜爱这个香,府中才会有那么多苏合香,当时长公主没想到这一茬,送了一半去给宁乐郡主,还引得驸马爷不满。
“苏合香?”
昌月长公主皱眉,忽然就响起了那苏合香的味道,清冽间带着一股浓香,浓香间带着一股清冽,是一味极为贵重的香。
说起来,十几年前她时常能闻到,后来为什么都没有了呢?
便是他走了,难道宁乐的喜好还会变化不成?
章嬷嬷点头,:“殿下怎么问起了这个香?说起来,我记得当年,就是驸马爷去了没多久,郡主便说怕您闻香思人,所以自己也不用了那香。”
昌月长公主勃然变色:“什么时候开始不用的?”
“就是驸马爷……那段时间。”
说到这里,章嬷嬷意识到什么,惊讶的捂住嘴巴看向自家主子。
昌月长公主神色冷沉:“这两天准备好上好的香,每一种都要,送过去水榭园那边。”
一下间,章嬷嬷意识到了什么。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好几日,阿杏已然在章嬷嬷所提供的香之中辨认出一种香,而这个香,正是苏合香。
同时,经过东郊庄子那边的春燕提醒下,他们又从各地陆陆续续寻到了几个当年宁乐郡主身边的旧人,这些人无一例外过得都很不好。
而从这些人的口中,昌月长公主却推测出了两件事情。
一,当初驸马遇刺时宁乐郡主刚好有事好几日都没来府中寻她,但经过这些仆人口中得知,宁乐郡主当初也并不在耿家,不仅宁乐郡主不在,耿山也不在。
二,所有宁乐郡主身边的人都知晓一件事情,宁乐郡主虽与镇南王卫霆定下婚约,然她本人却极为不喜这样的武夫。反而是有小丫鬟曾经听当初宁乐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巧月说过,宁乐郡主有喜欢的郎君,那郎君疑似就是驸马爷韦世豪。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听到昌月长公主耳朵里,她面色并不如何变化,然心中却是一寸寸开始胆寒。
当然,为了证实这个小丫头的猜想,她又找人查了下去。
所有认识她们的人都知道,当初的大丫鬟巧月有一个妹妹早逝,这个说话的小丫鬟跟巧月的妹妹长得很像,甚至当初巧月提为三等丫鬟也是巧月帮忙的。
这件事包括巧月的家人和小丫鬟的家人都了如指掌,而当事人巧月本人,却在十四年前病逝了。
同样是十四年前,同样的时间节点在驸马爷遇刺前后,而且,同样在耿山刚发现铁矿那一年。
昌月长公主此时已经开始回忆当初的事情,当初她一直以为韦世豪之死死于世家之争,因为韦世豪外家乃是太原王氏,日常跟太原王氏密切往来。
当时几大世家和皇权之间明争暗斗的厉害,又因为江南东道巡抚一职落于陈留谢氏,所以当初太原王氏之人极为不服。
她本以为,这一切是因此而起。
想到这些,昌月长公主手指颤抖,不住的抚着身上的玉佩,这一刻的她哪里有一分平日的威仪和盛气凌人?
只有无端的落寞和寂寥。
章嬷嬷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些不忍,就连她也想不到,当初这些事情背后有这么多深意。
这一刻,章嬷嬷和昌月长公主心中都有一个怀疑,当初驸马韦世豪为什么要跑到临近齐南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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