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盈盈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内的幽静,眼瞳中的怒火几乎化为了实质。
没有多说,她带着大军一路直行,没多久,巍峨的宫城便已然在望。
富丽堂皇的宫城如今遍布着尸体。
三千精兵杀气腾腾的围困在宫城之下,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因为宫城之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大光头。
他一身白色的朴衣,赤着双脚,面容清矍,双眼深陷,目光却清亮无比。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便令三千兵甲俱全的精锐不敢有丝毫进犯。
为首领军之人此刻,也是进退不得。
虽然,他若是强行冲进宫城,用一千精兵的性命去纠缠住大宗师苦荷,然后率人擒杀齐帝遗孀,这是可以完成的操作。
但他杀得了那对孤儿寡母,却杀不了一个超凡脱俗的大宗师。
他可以轻易的杀死别人,大宗师也可以轻易的杀死他,哪怕他身处戒备森严的皇宫也是如此。
有句话说的好,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这句话,放在大宗师身上,也是四海之内皆准的事实。
他若是不想刚登临皇位就横死当场,说实话,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到了这個地步,放弃?
他不甘心,身后的人也不会允许他放弃,甚至身后的一些力量也许还想借此探探大宗师的水平。
而他,便是放在明面上的那个饵。
如果他早知道苦荷会为此出面,他可未必会悍然领兵逼宫。
毕竟苦荷自神庙回归之后,隐修了数年,不问世事。
事情,本不该如此发展。
然而当苦荷出现的那一刻,一切便已经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
三千人对着一人,足足僵持了一日,他都无法下定决定。
进是死,退也是死。
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你让他如何抉择?
当他看见战盈盈带着四千余人的大军赶来,他虽然不甘,却也忍不住缓缓松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包袱。
因为这一刻,已经不需要他来抉择了。
没有任何沟通,随着战盈盈一声令下,身后四千铁凤军便悍然杀出。
当这三千精兵将兵刃对准齐国皇室的时候,在战盈盈的心中,就已经给他们判定了死刑。
而如今的大齐皇室也需要一场震撼人心的杀戮来震慑庙堂。
所以,当她带兵而来的那一刻,这三千精兵的下场就已然注定。
喊杀声四起,无数兵刃交接的声音不断。
杀戮成了这宫城之下唯一的旋律。
徐川默默看着这一幕,将手中的兵刃收到了身后,这一刻,他没有任何想要插手的欲望。
血肉横飞,残肢遍地。
战争,比他想象中更加残酷。
他可以行侠仗义,为心中不平拔剑杀人,却不愿轻易插手到这样的战争之中。
在这样的战争中,善恶都没有任何意义。
宫城之上,苦荷的身影后,一声凤袍的皇后带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走了出来。
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想来是庆幸和欣喜的。
一个时辰后,围城的三千精兵尽灭,铁凤军也损伤过半。
宫城之上,苦荷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知道大局已定,便没有多留。
等徐川随着战盈盈进入皇宫,怀着某种期盼之情的他不由大失所望。
兴许大宗师便是如此,飘忽不定,方显高人风范。
随后战盈盈入了内宫与皇后母子叙话,准备接下来的一应事宜。
叛乱虽平,但她们要面对的不止国内纷乱的局势,还有邻国南庆的虎视眈眈。
徐川则是径自走到了内宫大门之外的一侧,向着一名黑衣剑客深深行了一礼。
“前辈传艺授武之恩,小子没齿难忘。”
这黑衣剑客自然便是当日的那位九品剑手,何道人。
身为皇后的手下,未来太后身边的红人,这般危急关头,自是一直保护在皇后左右。
如今,何道人腰间又有了一柄剑,他看着徐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三年过去了,让我看看你的长进如何,拔剑!”
不动声色的,他一步迈出,与那日一般,一股可怕的剑势从他身上爆发,霸烈无比的压在了徐川身上。
徐川身体一沉,只觉仿佛背了一座大山。
只是此刻的他,也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他。
气势之道,最为玄奇,甚至想要突破大宗师之境,出了必要的功法秘诀之外,也与这冥冥中意志心境息息相关。
只是,哪怕何道人身为九品高手,想要用气势伤人,普通人或许可以,但对于一位武者来说还差了太远。
真气运转之下,徐川无视了身体的伤势,缓缓的握住了腰间冰凉的剑柄。
拔剑而出,一式追风,剑光如虹,锋芒之气刹那间将周身气势斩灭,剑势不息,径直落向何道人身前。
面对这样的一剑,哪怕何道人也不由微惊。
他惊的不是这一剑的威力,而是仅用了三年就将剑用到这种地步的徐川。
他眼力何其歹毒,一眼就看出徐川如今四品修为的真气,却拥有着五品级别的实力。
甚至,这一剑在五品之中也不是弱者。
眼见剑光袭来,他不由将心中赞叹压下。
脚下发力,他骤然飘身而起,瞬间将这一剑躲过,随后猛然下坠,一脚踩在了徐川手中剑身之上。
寻常看到武侠剧里出现这样的画面,徐川觉得只要把剑抽回来就好,简单的不得了。
然而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如今何道人一只脚踩在剑身之上,整个人好便似一座巍峨雄山。
剑身更是仿佛和何道人的鞋子黏在了一起,不论他如何抽剑,都根本抽之不动。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维系着这一切。
何道人轻笑一声,那股力量顿时消失不见。
徐川这才能够抽剑后退。
此刻,他忍不住有些气馁,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打不过何道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输的如此儿戏,他还是很难接受。
三年的苦练,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他深深吐气,提剑在手,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还有一剑,请您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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