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塔擦了擦额头的汗滴,她和朱莉亚身上的长裙笼罩在一股缥缈的光中,带着纯净的神圣力量,泉水汩汩涌动着,顺时针方向的漩涡逐渐形成。
想要在混沌的重重包围中打开一条通往外界额道路绝非易事,何况如此明显的魔法波动足够让距离极近的混沌巫师感知到,但显然没有谁插手于此,这让她们松了口气,如果要抽出精力斗法的话情况会变得更加困难。
但她们捕捉到了对方意志在战场上飘过的时候,对方以肆无忌惮的恶意窥视着战场,表现着自己的轻蔑与傲慢,而最终那个哪怕连灵魂中都满含着腐蚀与疫病的意志再度消散在战场的角落里,他和她们一样都没有准备好。
但瘟疫之子比她们更无所顾忌,它的仆从们把活着的人类带到他面前,拖着他们行走着,把每一个受害者都抬到瘟疫之子的眼前,而第七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深呼吸陶醉般享受着着他们的气味,接着将他们一个个用带瘟疫的刀锋划伤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们扔到一边,在他身后死去的尸体堆积如小山,周围散落的还包括许多还活着的人。
伸出长而带着肉刺的舌头舔去身上的脓液与污秽血迹,第七子在一片污秽的,腐臭的血液与满含着瘟疫的泽池中起身,手中握着一片溃烂的真菌,然后洒在前方。
被牛头怪立在前方地上的,绑缚着人类躯体的八芒星图腾在阴影中闪烁起光芒,四周的野兽们欢呼雀跃地咆哮着,长着尖刺的荆棘从地下窜出,攀附着图腾向上缠绕着,最后将八芒星笼罩在内,尖刺刺入人类的躯壳中,吸食着血液,然后绽放花朵,用污秽取代花蜜喂养飞蝇。
蒙特福特公爵站在高地的前方,环绕着整个战场的方向,四个方向上营地的第一线都已经被兽潮击溃了,正在退往后方重新集结起更加紧密的防线,而在北部的战线上,那里也是公爵感觉最为诡异的一个方向,因为那里正对着森林最阴暗的位置,各种森林深处隐秘的怪兽从中涌出,瘟疫武士们伫立在森林前,他们还没有行动。
比落叶更加深邃的枯黄色在森林之间隐现,来自混沌八芒星图腾上的变化使得他瞳孔微缩,即使对魔法只有表面的了解他也知道在那里敌人正在积蓄着压垮骑士们的力量。
公爵转头看向玛格丽塔,圣杯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专注于眼前的仪式。
现在只能自己做决定了。公爵在两个呼吸后决定发起一次冲锋,现在那些兽群不知道为什么着魔般执著地围攻向那个年轻的骑士,那个从地下插手进战场的巨蝎似乎是来自尼赫喀拉的亡者造物……
把这些疑问暂且扔到脑后,公爵命令他的圣骑士暂且代理后方的指挥,亲自上马来到位于后方重整完毕的骑士们面前,在兽群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现在,也许一次完美的冲锋就能暂且击退它们,而且未尝不能尝试去阻止混沌的邪恶魔法。
奥兰多来到骑士的队列中间,从前面撤回的骑士与后方严阵以待的骑士们集合起来,组织成比此前更加庞大的骑士队列,近千名骑士组织成数个巨大的冲锋方阵,同时手持斧枪与剑盾的蒙特福特步行骑士们来到阵线士兵们的身后。
奥兰多将身上的系绳绑紧了些,他感觉两道视线集中在他背后,也许玛格丽塔和茱莉亚又要责问他的行动,但现在可不是干等着仪式的时候。
陷入兽群中的弥昂浑身是血,在混乱的兽群中野兽们依然伤到了他,但弥昂的每次攻击依然势不可挡,伊岚将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使弥昂闪亮而沉默的身影似乎超出了某种界限,不可动摇地战斗。
“你和你的神赢不了的。”面前的人马兽忽然吐出一句话来低语。
“那可轮不到你说了算。”弥昂怒吼着将面前的兽类砍成两段。
“啊,真是有趣,但你怎么能击败永恒的东西呢?”这次是一旁的角兽开口,声音与此前人马兽的一模一样。
“黑暗诸神的奴隶,装模作样。”弥昂再度让传话的野兽倒下,而更多从古墓巨蝎钳下漏过的野兽扑来。
敌人就在黑暗中,在那片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森林的边缘,骑士们正准备发起势不可挡的冲锋,风拍打着沉重的旗帜,三角旌旗高高飘扬。
“吹响号角。”蒙特福特公爵说到,号角的声音是一个单一的音符,清晰而锋利,就像一个新鲜锻造的,纯洁的剑刃划破空气。
奥兰多位于左翼的边缘,他很庆幸这次骑士们的攻击如此及时,至少弥昂现在看起来自保无虑。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奥兰多把他的骑枪紧紧夹在腋下,看着黑色的战马疾驰着穿过那片被碾成泥的原野,地上尸横遍野,骑士之墙再次向敌人猛击,这次几乎是野兽们被包围了,三面都是骑士的冲锋,只有向着森林的方向能够溃退。
而在森林的深处,下一个牺牲的人被拖到瘟疫之子的前面,第七子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近到面前,几秒钟后,他被扔到一边,和散落在各处的几十具血迹斑斑的尸体在一起。
战场上响起了号角声,瘟疫武士们再次向前迈进了几步,连带着的还有压在后面的更精锐的兽群,由于本能的反应,成百上千正在溃退的野兽改变了他们的冲锋方向,反身冲向了冲锋的骑士,但他们还没有被草芥被镰刀收割般成片的倒下,而下令的武士们毫不在意。
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参加战斗,他们向前行进,手持巨大的斧头、巨剑和长戟,阻止敌人前进,其余的兽群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他们黑铁像般的身影排成一线,铁蹄踏地发出响声,他们在森林周围形成了一道弧线。
第七子看着毒菌生长,蛇般的蛆虫游曳森林里传来低沉的隆隆声,从树梢到地表再到他的身体里震动,使他的器官颤抖,而他则是欣喜若狂,腐烂的的嘴唇向后缩,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守在图腾下的牛头怪们忽然畏惧又疯狂地咆哮起来,它们猛地拽起放在地上的巨大兵刃,冲向骑士与兽类们的战场,这些比公牛还要沉重和强壮的巨型混沌兽类甫一冲进战线,顿时将骑士们的包围撕裂出缺口,比人还要巨大的战斧将那些避之不及的骑士连人带马撕成两段。
但它们只是与一支骑士的队伍交战而已,更多的方向上,骑士们正将兽群推回向森林的方向,水雾似乎也随着骑士们的勇武而稍稍逼退了浓厚的毒云。
“你们来的真慢。”骑士们从弥昂与巨蝎身侧轰隆隆掠过,弥昂看到奥兰多正向着他的方向奔来,于是说道。
“反正赶在你被干掉之前来就行了。”奥兰多扔掉折断的骑枪,同时拒绝了弥昂把赤诚之剑还给他的行动,拔出普通的长剑。
“接下来做什么?”奥兰多看着四周混乱的战场。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去把那里的活人救下。”弥昂指向远处成列的八芒星图腾,它们隐现在水雾与毒云的边缘,上面扭曲的荆棘生长,而此刻原本看守的牛头怪们已经全部加入了战斗当中。
“好。”奥兰多记得里面有加龙洛特的纹章,他祈祷其中还有人活着。
他们随着巴托尼亚人冲锋的搏杀中冲出一条路,用沉重的双刃剑横扫敌人,周围的骑士们也在向前,激情与冲动促使着他们的奋战。
在他们离林木线不到五十步时,他可以闻到空气中那些扭曲的树木腐烂的气味,伊岚感到瘟疫之子离他们更近了。
但现在他们决定先去救下被绑缚在图腾上的人,而后面的野兽们挤向骑士,成群结队地被骑士们砍倒在地,没有优雅和技巧的余地,只需要迅速高效的杀戮。
随着骑士们的推进,弥昂和奥兰多很快来到了混沌图腾的所在,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其他几十名骑士,四周骑士向两侧冲击推开兽类们,让他们能腾出手试试还有否救人的可能。
“别乱碰,这样荆棘都是被混沌污染的存在。”弥昂向周围的骑士们叮嘱道。
这样荆棘虽然诡异但并不坚韧,身着甲胄的骑士们很快将盘缠在上面的荆棘用剑刃断开,开始试着将绑在图腾上尚还有救的人们从中解救,而即使还活着也没有救治余地的,则给他们解脱。
卡达斯男爵还活着,但这几天饱受折磨中已经消瘦了近半,刚刚还被荆棘吸了血肉,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彻底昏迷,与之类似的只有少数几个幸存的骑士。
弥昂正要让众人抓紧离开,但忽然地面上一阵颤动,接着一条长满利齿的植物从地下窜出,弥昂本能地用手抓去,但只抓了个空,那个看起来恶心致极的植物忽然化作一片幻影消散了。
“小心。”
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士向已经屈服的骑士队伍推进,越来越多的人被拖下水,敌人以野蛮的狂怒进行战斗。卡拉尔打了一个兽人乌鸦的头,头骨裂开,乌鸦倒在地上。
表面上的秩序已经荡然无物,骑士们的进攻开始动摇。现在每个人都以个体的身份战斗,所有的阵感都消失了,消失在混乱的战斗中。
卡拉德看到一个缺口打开了,便大叫一声,把格林戈莱赶了上去。强有力的灰立刻做出了反应,向前跳跃着。
他没有看到他的兄弟贝塔利斯在他身后从马鞍上摔下来。
敌军集结在一起,展开了激烈的疯狂战斗,冈萨发誓,卡拉德消失在视线中。他自己的战马倒了下来,头骨碎了,他站在卧倒的贝塔利斯身旁保护着。虽然卡拉德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但在露修尔的小儿子受到进一步的伤害之前,他应该死了。
他弯下身子,举起他的盾牌,一个挥舞着的斧头掠过
在他周围,马儿像训练过的那样,用蹄子踢着,竖起来,撕咬着。Gunthar站在倒下的Garamont贵族身旁,担心他会被战马的蹄子碾碎。人们又喊又叫,越来越多的人被从马鞍上拖下来屠杀。那些还在马鞍上的士兵挥舞着刀剑,把狂奔的敌人击退,向任何靠近的人猛烈攻击。
贝尔泰利斯刚才撕破了他的头盔,血从他的头皮上流了出来。他扑倒在地上,冈萨·西沃·奥尔。野兽们在周围啼叫着,对他的技艺表示尊敬,对他咆哮着,手指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松开。
另一个骑士走了,他的马尖叫着,野兽们扑向冈萨。
他把一支矛猛插在地上,然后用他的盾牌挡开了一箭。他的剑猛地一挥,在一头野兽的胸前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然后他敏捷地回击,把剑深深地刺进了那头野兽的脖子。冈萨立刻转身,拔出他的剑,就像一把斧头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划过天空,把他的弓弦砍进了另一个生物的脖子
一把刀片刺穿了他的身体,他踉跄了一下。他砰的一声一声砍断了野兽的胳膊,然后用尖头刺进了它的胸膛。一把斧头砸在他的盾牌上,打断了他的胳膊,使他大叫起来。他的刀锋划破了那家伙的腿,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咆哮,它倒下了。
他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边,痛得龇牙切齿。他站在贝尔泰利斯身旁,心怦怦直跳。他的呼吸急促而尖锐,感觉肺部像着了火一样。周围的声音似乎低沉而遥远,仿佛他的耳朵被布塞住了,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
其中一个人冲锋了,他的斧头从地上挥舞起来,形成一个致命的弧线。冈萨走到一边,避开了攻击,在猛冲过来的怪物背上砍了一刀。然后,他逆转了秋千,把矛头扎进了另一头猛兽的肚子里。
一名骑士的马蹄声几乎击中了他,他踉踉跄跄地退了回去。一把弯刀撞在他的肩膀上,他绊了一下。他那腐烂的腿终于倒在了他的身下,单膝跪地。他仍在战斗,不顾一切地保护贝塔利斯。他把剑砍进一只野兽的腿里,随着一声吼叫,野兽倒下了。
一名骑士的西南方向的古钢琴被砸了下来,劈开了另一个生物的头,咬住了它的牙齿,可怕的响声中溅起了鲜血。
他几乎不能呼吸,痛苦地咳嗽着,嘴唇上流着血。他太累了。示意他睡觉。他只要闭上眼睛,疼痛就会消失。他的眼睑飘动。
不!他不能让自己屈从于永恒的诱惑。。还没有。
他咬紧牙关,忍住痛苦,再次站起来,从兽人的身上拖出他的左手。
卡拉德不知道身边有多少骑士,他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当他看到这个倒下的野兽作为敌人的作战首领时,他眯起了眼睛。
它的周围遍地都是尸体,他震惊地看到,每一具尸体都是卡拉蒙的颜色。它们看上去就像一个任性的婴儿被丢弃的玩具,被厌恶地扔在地上,血迹斑斑,碎了。
又有几十个人被拖着往前走,他们都穿着黄色和红色的衣服,为黑神献上新的祭品。
那家伙的头四处乱晃,脸上满是缝线,腐烂不堪,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卡拉德骑在马鞍上,看着它眼中深深的仇恨。
它是一种巨大的生物,站起来大约有七英尺高,虽然它的身体不像公牛头的动物那么笨重,但它长长的四肢上有结实有力的肌肉。虽然它不像变异的兽类那样大,也不像它们那样令人生厌,但它身上有一种东西却完全令人生厌,仿佛这样的动物永远不可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似的。在与威胁着他的深不可及的恐惧搏斗时,卡拉德将格林戈莱向前踢了一脚,将他的冲锋对准了这只可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