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卓远与张三丰骑马乘船前往川中,耗费颇长时日。
一路所见,地方上却是商业繁荣,豪强富庶,然而小民百姓却不如犬马,饿殍处处。
朝廷渐渐不行汉法,忽必烈重用胡人治国,而胡人重利轻义,目光短浅,对地方上更加横征暴敛,索取无度。
再加上包税制,朝廷征收的重税全部由地方豪强转移到平民身上,自然又造就一大批平民破产,这其中又岂止农户,即便是城市中无依靠背景的手工业者也难以生存。
正因如此,江湖上的各大宗门、帮会、教派,反而发展得越发昌盛,总有新鲜血液投入。
近来又有风声传出,朝廷要征安南,民间米价腾贵,蒙元官兵四处大抓壮丁,混乱中又是一场豪强盛宴。
范卓远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免一动,想起了系统中的第二个任务。
他的书信已经寄去了日本,并在信中安抚,表示一定会在朝堂斡旋,且令众将士先勿要轻举妄动,但可以先造战舰。
信里面的内容范文虎未必清楚,但范鹏程与众多将领必然能够心领神会多造战舰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抢占制海权,御敌于外!
十万征日部队,本就有三千五百艘战舰,是故宋水军主力,拥有十分庞大的力量。
再造战舰扩大实力,必可压制朝廷水军。
二人来到江陵,准备改乘船前往川中。
然而江陵城内却在四处征兵,强征民夫。
范卓远跟张三丰来到一个民户门口,却见一汉民夫妇跪在地上,那汉民伸出手道:“军爷,我断了两指,按照征兵要求,身有残疾者可不应征,我……”
一名士兵上前抓住他的断指,立时疼得那汉民痛叫不已。
“哼,刚切掉的!别以为能钻空子,陛下派九皇子征安南,一旦功成,自有大封赏!”
说着二人用锁链一捆,便将这汉民强行拖走,留下女人在后面大声哭嚎。
范卓远与张三丰面面相觑,来到客栈后,张三丰连忙出声询问。
得知忽必烈自征日大胜后,日趋好大喜功,想起曾经攻打南宋时,他实施过一场浩大雄伟的战略包围。
分兵两路,一路自四川进大理,一路自xz入大理,攻灭大理后,便在南宋西南形成攻势,令南宋于战略上不得不于大理附近布防守御,加重军事压力与经济负担。
在执行此战略过程中,发现边陲之地有个安南小国,正位于南宋后方,如果同时将安南攻灭,那么在西南就有两处要点对南宋形成战略威胁。
于是攻灭大理后便着手第一次攻打安南,结果三万大军惨败而归。
由此在忽必烈心中留下深深的一根刺,直到如今范卓远攻灭日本以后,他又信心膨胀,决定彻底攻灭安南。
因此发北方汉蒙主力往广西、云南聚集,同时大肆强征两湖、大理、江西之民入军,作为辅兵或民夫随军出战。
范卓远微微皱眉,他记得历蒙元此次领军者为九皇子,结果最终因酷暑和瘟疫惨败而归,由此九皇子也遭到贬斥、冷落,终生呆在扬州未曾入京,结果郁郁而终。
此次战争没有南宋十余万降军消耗,损失的大半都是北方蒙汉主力,再加上动员如此庞大的兵力,对国力本身也是巨大消耗。
听完以后,张三丰长叹一声,“忽必烈此行,将使天下生灵涂炭。”
范卓远沉默点头,谁也不知他在思考些什么。
很快,二人进入川中,一路前往峨嵋山。
二人在山下休息一夜,张三丰特意去镇上买了一套蓝布道袍,比起他身上那件狗皮道袍可要清爽多了,整个人看上去也没那般油腻,显得精气神俱佳。
第二天一早,二人才开始正式登山。
峨嵋山很大,而郭襄隐居的位置要避开朝廷追查,因此避居得很深,也很高,地势十分险峻,皆是常人无法攀登之所。
张三丰似乎并非第一次来,领着范卓远一路攀崖跃涧,尽走险峻难行的道路,却也用了很长时间,直到快到黄昏才攀至山顶。
只见山顶之处,依山位置,有一茅草竹木所建的小屋。
屋外有一小女孩正在练功,拳掌之间,竟然法度森严,即便是范卓远都微微点头。
张三丰喊道:“风陵,你师父呢?”
小女孩停下动作,笑道:“张道爷,这次上来,你可曾给我带什么礼物?”
张三丰笑着将在山下买的糖葫芦与不倒翁给了这小女孩,小女孩指着屋后的山洞说道:“师父这几日一直在洞中,她说如果你带了客人过来,就直接进去找她吧。”
说着,小女孩看了眼范卓远,明显有些惧怕,微微离远一些。
范卓远也不以为意,这是正常人看见他的表现,跟着张三丰往山洞内走去。
路上问道:“这小女孩就叫风陵?”
张三丰点了点头,说道:“风陵是郭施主在黄河风陵渡收养的孤女,不过却似为了纪念另外一个人。”
范卓远知道是谁,却没有多说。
这山洞不深,洞内另有出口,因此颇为通风并不气闷。
洞府之内有一供桌燃着大蜡,上面供奉着一尊观音泥像,瞧得张三丰颇为诧异。
“郭施主,范兄弟来了!”
郭襄跪在观音像前,供桌上还摆着一套僧袍。
她转头看向二人,笑得很是开心。
“君宝,感谢你如此辛苦。”
说着对范卓远微微点头,“范将军,山中条件简陋,请勿见怪。”
范卓远看到面前连凳子都无一张,只有一张蒲团摆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道: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简陋啊。
他和张三丰各自盘坐在一张蒲团上,范卓远忍不住借着烛光打量起郭襄来。
他还记得首次见到郭襄时,还是自己十岁意欲拜郭靖为师的时候,那时候的郭襄活泼可爱,气质与今日全然不同。
她是郭靖和黄蓉的二女儿,年龄却差了郭芙二十岁,即便如此,如今也已经快接近四十岁了。
不过看上去驻容有效,除了微见憔悴,看上去也与寻常二十余岁的女子仿佛。
她相貌颇类其母,生得极为清雅秀丽,却并没有给范卓远小东邪一般的豪迈与不拘一格,眉宇间反倒深藏一股国破家亡的哀伤。
当年襄樊破碎,父母姐弟全家皆殁,这等打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严重的。
张三丰看着供桌上的观音像奇道:“郭施主,往日未曾见你拜过观音,今日这是为了哪般?”
郭襄澹然一笑,说道:“有劳范将军暗助,寻回了屠龙刀,想起当日夜战,范将军的外功当真让人印象深刻,未知范将军为何要襄助于我?”
这一点借口范卓远早已想好,坦然道:“倚天剑与屠龙刀皆是郭大侠当年为了抗元所铸神兵利器,不当落于鞑子与小人之手。
当晚一战,在下也是从郭姑娘展现的诸般武学中,才猜测出你的身份,故而在确认郭姑娘的身份后,才还刀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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