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卿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了一瞬,本能的捂着胸口,身子往后仰了些。
“为什么我哥的项链会在你这?你们又偷偷私会了是不是!?”沈南陌几乎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朝诸葛青卿张牙舞爪。
诸葛青卿也是诧异,起身退了半步。
这玉坠链子是独孤烈给她的,而且他说这是他生母留给他的。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沈长峰的?”诸葛青卿按着玉坠,蹙眉问道。
“这链子,自我出生起哥哥就带着,我怎么会不认得!”沈南陌用力喊着,“好啊,诸葛青卿,你一边献媚独孤烈,一边勾搭我哥,你真是好手段啊!”
烛影下,诸葛青卿站的笔直,冷冷看着她道:“大汗的名讳,不是你能叫的,看来每日给你的饭食还是多了。”
说罢,诸葛青卿便两步走了出去,房门被重新锁上。
一出门,乌达姑姑便看出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走出几步,诸葛青卿的鸾轿就在眼前。
“姑姑,你可知沈长峰关在何处?”刻意与旁人拉开距离,诸葛青卿小声对乌达姑姑询问道。
乌达姑姑脸色微变,不解地看着她。
“我有事要当面向他询问,事后我会亲自向大汗解释,不会叫姑姑为难的。”
乌达姑姑思索片刻,勉强答应。
为了避免张扬,她没有坐轿,没有带侍从,和乌达姑姑两人徒步走去。
大约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来到了一处守卫森严的地方。
这里也是王庭北面,离关押沈南陌的地方不算太远,是一片很开阔的平地。
平地上只有几个军帐,和三个瞭望塔。
诸葛青卿有些不解,沈长峰难道是关在军帐里?
思索间,乌达姑姑已经将她领到一个军帐后面,那里站着两个守卫。
乌达姑姑用摩斯语与他们说了几句,之间两人相视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将脚下的一大块地皮,翻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深的通道口子。
诸葛青卿诧异。
乌达姑姑则淡定对她说道,夫人随老身来。
诸葛青卿虽还在震惊中,脚步却没有落下,紧跟着乌达姑姑顺着这个口子,匍匐着往下走。
通道内,烛火通亮。
大约走了五六十米的甬道,眼前景象让诸葛青卿大吃一惊,仿如进入了一个地下世界。
甬道口站着六个守卫,往后,便是一分为二的两排牢房。
各自密闭,放眼看去,至少不少于一百。
乌达姑姑又与守卫交涉了一番,还出示一个玉牌,那守卫,犹疑了一会,还是挥挥手,让表示愿意领他们去。
王庭迁至帛城近一年,诸葛青卿倒从不知还有这样的地方。
每个隔间各自密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也知不知道里面关着是些什么人,现在的诸葛青卿也没有心思了解。
拐了两个弯,守卫在一个一个隔间前停下,那是厚实的铜质大门,守卫拿出一串钥匙,拨弄了一番,拎出其中一把,将那栓铁链的铜锁打开。
安静的地牢,开锁时金属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守卫吹亮了个火折子,走进去将隔间里四个角的蜡烛都点上,然后出来对乌达姑姑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他说,让我们尽量不要停留太久。”乌达姑姑对诸葛青卿说道。
诸葛青卿点了点头,淡淡道:“姑姑,你在外等我,我就问两句,就走。”
乌达姑姑表情纠结,勉强同意,只是再三交代诸葛青卿不要停留太久。
诸葛青卿亦是点头,踏步进入,乌达姑姑从外将重重的铜门关上。
“青卿?”沈长峰被绑在一个十字桩上。
他抬起头,吃力地摇着头,将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撇开,才好看清。
“青卿,真的是你吗?还是幻象?”
诸葛青卿没有说话,仔细将自己脖颈上的项链解下,握在手心,缓步走向沈长峰。
“你,是不是有个青翠色的玉坠链子?”诸葛青卿直入主题地问道。
沈长峰怔了一下,他不知道诸葛青卿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嗯,我一直随身带着。”沈长峰虽不知诸葛青卿的用意,还是如实回答。
诸葛青卿瞳孔一紧,两步上前,直接伸手将沈长峰的衣领扯开了一些,果然他的脖颈上有一条链子。
“青卿?”
沈长峰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诸葛青卿贴的如此近,他甚至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清香,虽然身子被绑着不能动弹,但是他的心跳却不受控制的狂乱跳动着。
然而,诸葛青卿并没有丝毫的怜惜,她手上一用力,直接将链子从沈长峰的脖颈上生扯了下来。
没有言语,她将那链子和自己手中握着的链子放到烛光前仔细看着。
独孤烈给她的那枚,她先前觉得似月牙似水滴,仔细看它有着流畅的线条,倒更像一半的太极图。
她的手有些许颤抖,心也狂跳不止。
烛光下,她将两枚玉佩,慢慢贴近。
竟,完全重合了!
烛光下,两个玉佩凑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连纹路都,严丝合缝。
怎么会如此?!
诸葛青卿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青卿,你怎么了?”诸葛青卿背对着沈长峰,沈长峰并看不到她的动作和神情。
诸葛青卿将两枚玉佩分别握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她缓缓转身,向沈长峰走了几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这个玉坠,怎么来的?”
沈长峰只觉的莫名,这项链自出生起他便带着,只因与诸葛青卿从未有过越矩的行为,因此她也不曾见过。
今日,她特意前来,难道就为了问个玉坠?
“青卿,你究竟怎么了,这个玉坠有什么问题吗?”沈长峰不解问道。
“这个玉坠,是怎么来的?”诸葛青卿没有理会他的话,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问话。
“是我母亲,在我出生时,便给我带上了。”沈长峰不太情愿地回答道。
“这坠子,可还有另一半?”诸葛青卿握紧了手中的玉坠,强装让自己的声音不会颤抖。
沈长峰诧异瞪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回答我!”诸葛青卿已经没有耐心。
“这本是一个圆形和田玉,是外祖父一脉留下的,母亲请了工匠将这玉佩分割成了两块,一半给了我,一半她自己留着了。”沈长峰解释道,又继续追问;“你怎知这玉佩还有另一半?你见过我母亲?”
诸葛青卿没有说话,握着两枚玉佩,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地牢。
一路,她面色阴沉,乌达姑姑与她搭话她也恍若无闻。
回到寝院,更是一言不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晚膳也没用。
“夫人这是怎么了?”霜儿小心地问乌达姑姑。
乌达姑姑亦是摇摇头。
直到入夜,独孤烈回来。
“听下面的人,你今晚还没吃东西?”独孤烈反手将门关上,走到她身边。
她在靠窗的椅子上坐着,屋内烛光通亮,她的脸色却阴郁难辨。
独孤烈挨着她坐下,伸手环绕她的细腰,将她抱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我今日去见了沈南陌。”诸葛青卿淡淡道。
“我知道。”
此事,她昨日便与他说过了,他虽不想她去,但也由着她。
“之后,我去了地牢,见了沈长峰。”
独孤烈的眼眸明显沉了几分。
此事,在她没有乘坐鸾轿的那一刻,他便也知道了,原以为她回瞒着自己,没想她竟主动提了。
“这,是你今晚没有吃饭的原因吗?”独孤烈虽还抱着她,语气却明显沉冷了几分。
诸葛青卿摊开一只手,手心躺着的是独孤烈给她的那个玉坠。
独孤烈的眼眸更加深冷,他不确定她想干嘛。
“这个,我记得你说过,是你亲生母亲留给你的。”诸葛青卿闻声说道,一双漂亮的眸子,深浅难测地看着他。
“嗯。”
“你还记得,她的样子么?”
独孤烈看向窗外片刻,淡淡道:“生下我没几日,她就被赐死了。除了这个,什么也没留下。”
“为何…要赐死她?”诸葛青卿的声音很轻,问的也是小心翼翼。
她知道,这是在生揭独孤烈的伤疤,但是没办法,她必须弄清楚。
又是片刻的沉默,独孤烈的眼眸黯淡了几分,幽幽道:“因为,她是万延的女人,族人怕她给我灌输了中原的思想。”
诸葛青卿默然,她亦是万延的女人……
“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独孤烈思绪收回,反问道,“你是担心,若你诞下王子,也会想我母亲一样么?”
诸葛青卿连忙摇头,她在知道此事之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独孤烈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诸葛青卿在他怀中喃喃道:“你知道,这玉坠,还有另一半么。”
“什么?”
独孤烈不解的地看向她,她今天确实有些奇怪。
诸葛青卿从他怀里退出了些,坐直了身子,将另一只手也摊开,上面是有些污脏了的另一条链子。
几乎一摸一样的玉坠。
独孤烈眼眸骤紧,他拿起诸葛青卿手中的两枚玉坠,将他们重合,俨然是个完整的圆。
“这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