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霜儿刚开口,便被诸葛青卿打断。
“霜儿,我如今的是大汗的可敦,你当唤我夫人。”诸葛青卿坐在独孤烈的床边,仔细用暖壶暖着他的手,正色说着。
“是,夫人。”霜儿连忙跪下道。
“起来吧。”诸葛青卿语气温淡,目光却始终落在独孤烈的脸上,“何事?”
霜儿起身,警惕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封的书信,在诸葛青卿耳边小声道:“夫人,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书信来。”
诸葛青卿脸色微变,蹙眉低声斥责道:“眼下两军交战之时,岂可收下敌首书信?你可知,通敌是何等罪名?”
闻言,霜儿连忙跪倒在地,脸色吓得刷白,“夫人,霜儿,霜儿再也不敢来,求夫人饶了霜儿……”
诸葛青卿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些,将她扶起,“霜儿,你是我身边的人,我知你并无坏心。此事还有旁人知晓么?”
“此信是罗将军亲自交予范赤的,并无旁人知晓。”霜儿说的小声。
“将此信退回,并转告罗将军,青卿与大汗夫妻一体,军中事务皆有大汗定夺。”
“可太子殿下那边……”霜儿还想再说,却对上诸葛青卿冷冽地目光,只颤颤说道:“此信,夫人当真不看一眼么?”
“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些让我劝大汗退兵的言语。”诸葛青卿语气冷冷。
“听闻,太子殿下已连失四城,折损战士十余万人,就连太子殿下也负伤了……”
“好了,别说了。”诸葛青卿蹙眉打断,她握着独孤烈的手收紧了些。
若非皇兄那日的赶尽杀绝,又岂会是如今这般局面?
若此时她还为了母家开口求情,那又如何对得起独孤烈为她负的这一身伤?
霜儿见诸葛青卿态度坚决,只得默默退下。
诸葛青卿拉着独孤烈的手,刚用过暖壶,此刻似乎有了些温度。
“已经第五日,夫君还要贪睡到什么时候呢。”诸葛青卿眉眼低垂,语气透着哀伤。
然,床榻上的独孤烈就好似熟睡一般,仍是没有一丝动静。
诸葛青卿每日不是在床边喃喃自语地与他说话,就是坐在床边独自吹着竖笛,音律也是凄凄。
她叹息道:“是我太任性,若不是贪图能与兄长见面,也不至于害你受这样的苦。”
“你也有错,不该如此纵着我。”
“独孤烈,你别贪睡了,王庭事务堆积如山,一日也离不开你。”诸葛青卿白皙的指尖在他消瘦的脸颊滑过,“你如今这样,我该如何和你的臣工们交代。”
自她从万延嫁出的那一刻,她的心便死了,心死身也可死,所以那时的她除了担忧叶只圭,并无畏惧。
可后来,独孤烈救了她,不止救了她的命,更救赎了她的心。
若他此时撒手离她而去,她不敢想象往后的日子,要怎么活。
“你是厌烦青卿了,所以不愿醒来么?”
“青卿还想与你在草原驰骋,在山河间游历,月下煮茶,一同体验这世间许许多多有趣的事。”
“昨日,我已将只圭托与完颜将军,世上没有让我牵挂之事了,若你不醒,我便随你而去。”诸葛青卿淡淡说着。
“青卿。”
突然,独孤烈轻哑的声音,让诸葛青卿一惊。
她猛然抬头,一双红肿的眼眸,满是惊喜,“你醒了!我去找古大夫!”
独孤烈却反手将她拉住。
刚刚苏醒的独孤烈还很是虚弱,他声音很轻却很温柔,“青卿方才说的,可作数?”
“不知道大汗在说什么?”诸葛青卿娇嗔地别过头。
其实早一刻,在霜儿入内时,独孤烈就恢复了意识,诸葛青卿与霜儿的谈话,他也听的清晰。
原本想着灯霜儿离开,他便醒来,不过听着诸葛青卿自言自语的呢喃,又忍不住多听了一会。
不过听她说了半晌,都是王庭如何需要他,臣工如何需要他,让他半分都没有醒来的想法。若不是,听她说到要为他殉情了,他倒还真想在偷懒几日。
眼下,独孤烈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苍白的脸色浮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拉着诸葛青卿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诸葛青卿便跌落在他身上,两人四目相对,不过咫尺距离。
不过她这般压在独孤烈身上,伤口的拉扯,让独孤烈忍不住俊眉微蹙。
“怎么了?是不是压着伤口了,疼不疼?”诸葛青卿急切的问道,就要起身。
独孤烈却单手环着她的细腰,将她禁锢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独孤烈虚弱的声音说道,“你就是最好的良药。”
诸葛青卿看着他满是爱意的双眸,此刻却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她满眼的担忧疼惜,脑中尽是快些去找古西风来医治。
“青卿方才说,这世间许许多多有趣的事,是什么呢?”独孤烈的笑越发的邪魅,一双深邃清澈的眸子,直直看着诸葛青卿。
诸葛青卿的脸刷的就红透了。
“青卿不知道大汗说的是什么,唔……”
独孤烈的手从她的腰间移到了她的脑袋,稍稍用力,她的唇便压在了他的唇上。
“姐姐,古大夫来……了”
叶只圭刚进帐内,便撞见眼前一幕,愣了片刻,立即捂着眼向帐外走去,嘴里还大声说着,“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顺便将正准备进帐的古西风也推了出去。
独孤烈松开了禁锢她的手,诸葛青卿这才挣脱起身。
她捂着自己的嘴,又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娇羞地看着独孤烈嗔怒道:“你才刚醒,就这般……”
“哪般?”独孤烈明知故问地灿笑着。
“大汗好生躺着,我去叫古大夫。”
说着,诸葛青卿便快步向帐外走去。
“古大夫,大汗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古西风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看了她一眼,提着药箱进了大帐。
叶只圭拉住正准备进去的诸葛青卿,一脸坏笑地问道:“姐夫伤的如此重,姐姐还如此……怕是姐夫的身子承受不住吧?”
诸葛青卿一怔,随即明白了叶只圭拿她打趣的意思,羞恼地拍了他的脑袋,斥道:“小小年纪,休要胡说。”
哪是她如此这般的,分明是独孤烈,刚刚苏醒就强亲了她。
叶只圭也不管姐姐气恼,开开心心地就随着诸葛青卿一同进了帐内。
“大汗怎么样了?”诸葛青卿担忧地向古西风问道。
“这,夫人应该比在下更清楚。”古西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独孤烈说道。
诸葛青卿恢复的脸,又泛起了绯红,“古大夫莫要说笑,大汗的伤究竟如何了。”
“大汗本就身体强健,皮肉伤而已,再静养几日,伤口愈合,便能好了。”
古西风似乎刻意在静养二字上,加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