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烈他们与完颜达尔范赤几人在城南汇合,一起在城南一处酒肆里,用了午膳。
城南的酒肆与城东全然不同,大都以堂食为主,少有唱曲儿的姑娘,生意却也十分的好。
到了午时前后,各家酒肆门口便站着热情吆喝的小二,伸长着胳膊,邀客入店。
酒家是范赤选的,这家店他以前来过一次,是当初一个禁军统领为父做寿时,他有幸应邀来的。
这酒肆奢华,菜品也有特色,只是一顿饭的费用,却是极高的,根本不是范赤这般官职俸禄所能负担,所以来此也不用担心遇到熟人故人。
毕竟,他在万炎已经是个死人了。
几人酒足饭饱后,完颜达尔便提议大家一起行动,太过招摇,不如分开各自活动。
诸葛青卿没什么意见,既然已经从罗余山处得知,太子不会出宫,没了见太子的期盼,便随意在城内走走,感受民风也是好的。
完颜达尔一脸,像是有了什么预谋打算,一刻之前还和花似雪形影不离,这会也撇下了,就是拉着独孤烈和范赤一道离开,苦缮不放心,也一道跟着去了。
诸葛青卿几人随意闲逛,日落前,便回到了城东香屏阁。
酉时已过,玄月当空,繁星点缀。
香屏阁后院,诸葛青卿独自坐在一张茶桌旁,独自点茶,看着不远处仙湖畔,叶只圭与霜儿拿着两只鱼竿,想要垂钓,却不得要领,正苦苦琢磨摆弄。
“公主,好雅兴。”古西风淡淡的声音在诸葛青卿身后传来。
诸葛青卿先是一怔,暗自四下看了一眼,见周身无生人,才暗自松一口气,轻笑一下示意古西风同桌。
古西风仍是一身白色常服,施了半礼便恭谨坐下。他这模样,实在不像是大夫,倒是像极了温雅儒生。
“听闻公主早上受伤了,可需检查上药?”
“无碍。”诸葛青卿浅淡一笑,想起早上独孤烈为她包扎处理伤处的情形,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暖意,“只是小磕碰,算不得什么。”
说话间,诸葛青卿已经将茶粉放入碗中,准备去取炭火架上的汤壶冲水。
“我来吧。”古西风说着,便先提起汤壶,将滚水冲入碗中,夜色昏暗,水汽朦胧,看不清古西风脸上的表情,却只听他淡淡怅然的说道:“公主本是千金之体,本不该做这样的事。”
诸葛青卿看着湖边嬉闹的二人,坦然淡笑道:“出了宫门,虽衔公主封号,却也就只是个封号罢了。原本的云端生活,倒不如眼下自在随意。”
自在随意?古西风神色沉了几分,宫庭内的生活他并不了解,只是诸葛青卿所谓自在随意的日子,在古西风看来,确是日日如履薄冰,危机四伏,即使小心提防,还是时不时受伤。
“古大夫,你虽是中原人,但是点茶的功夫却是逊色于大汗。”诸葛青卿看着古西风用茶筅击拂茶汤,却未能泛起泡沫。
古西风表情扭曲了一下,轻咳了一下道:“让公主见笑了。”
“无妨,大汗虽是摩斯人,不过点茶之法确实高超,我虽是公主也见过宫人点茶,却都不及大汗手法之娴熟,一层浓郁白沫,清香四溢。”
“听闻,大汗生母是中原人?”古西风问道。
诸葛青卿微微点头,看着仙湖光波粼粼的湖面,或许是这样,独孤烈对她也额外包容些。
古西风将点好的茶,分了两杯,递一杯与诸葛青卿。
晚风习习,今日仙湖之上泛舟的船只比昨日多了不少,两岸皆是灯火通明,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
比起西边城池的衰败寞落之景,这天子脚下皇城帝都,确是热闹繁华。
同是万炎子民,却也是天壤之别。
……
仙湖之上,有一雅致小舟,船尾一个推浆的船夫,船内坐着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和一位貌美如仙的姑娘。
没有遮顶的船屋,仰头即是浩瀚星空,二人便是相对而坐,中间一张几案,几案中一盏桃花儿团簇编织的花灯,半截红烛跳耀着火光。花灯旁摆着一坛子玉冰烧,和两只雕纹银碗。
柳绵半抱琵琶,一曲幽转弹唱完毕,便放下琵琶,将二人的银碗倒上八分满。
二人举酒对空,轻轻相碰,又一饮而尽。
“香屏阁不是被人重金包下,怎的你还能得空出来?”沈长峰将碗中酒饮尽,语气有些戏谑。
柳绵醉眼微醺,自嘲地叹了口气道:“不打紧的,那些个胡人公子,独来独往惯了,原也不喜欢我们跟随陪伴,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儿。”
“哦?”沈长峰微眯了眼,道:“柳绵姑娘绝世容颜,世间竟有男子能抗拒?”
柳绵继续添酒,这壶是香屏阁开年新酿冰玉烧,酒味醇香微甜,只是此刻喝来却略觉苦涩,她自小便在烟花之地长大,各色男人不知见了多少,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唯独这摩斯来的贵家公子,竟让她一见倾心,可是对方却还不会意。
“驸马爷说笑了,驸马爷不也未曾为奴家倾心嘛?”
沈长峰爽朗一笑,又抬碗饮酒,笑道:“若不倾心,怎会与姑娘在此饮酒赏月?”
柳绵笑儿不语,只是饮酒。
“姑娘可知,住在香屏阁的那些胡人,是何来历?”沈长峰望着对岸香屏阁的方向,神色认真了几分。
“只知是摩斯来的商旅,其余并不知晓。”柳绵再添酒,一坛酒已倒不满两杯,便又开了一坛,眼里已有了几分醉意,“依奴家看,他们不像是商旅,倒是像那边的贵族。而且,除了胡人,还有几位中原公子。看他们谈吐气质,便也不像是做生意的粗俗之辈。”
沈长峰听着,眼眸微沉,今日,他在看台上见到的,也是两个胡人,莫非有什么关联?
……
“啊!上钩了!”叶只圭猛一抬杆,兴奋地扭头欢呼,原本看向诸葛青卿方向,眼神却又越到了她的身后,“姐夫,快看,我钓到鱼了!”
诸葛青卿原本正轻笑着看着叶只圭孩童心性,突然听他这么叫,诧异回身,见独孤烈正从香屏阁后门走来。
古西风亦是起身,恭敬施礼。
独孤烈看了二人一眼,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背着手走了过来。
到了诸葛青卿身边,诸葛青卿见他脸上并无醉意,却隐隐闻到淡淡香粉之气,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常态。
“姐夫快看,好大的一只鲤鱼!不如我们现烤了来吃?”叶只圭双手紧抓着一只大黑鲤,那黑鲤在他手中头尾摆摔着,拼了命想挣脱。
“越发没有规矩。”诸葛青卿轻声责备道。
“咱们眼下微服出行,自然是叫姐夫亲近些。”叶只圭怯怯反驳道,身子也朝独孤烈的方向挪了几分。
“无妨。”独孤烈拍了拍他肩,脸上并无怒意,转而对诸葛青卿说道:“这里的街市,晚上似比白日更加热闹,可要出去走走?”
诸葛青卿微怔,独孤烈何时是爱热闹的性子?
“去吧去吧,我和古大夫在这烤鱼,你们回来便能吃了。”叶只圭双眼一转,催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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