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亲的劳苦用心,女儿感激不尽。”苏安雅一字一句道,她的语气乖顺温和,察觉不出一丝异样。
“哎呀!你这孩子,说什么感激的话,反倒觉得见外了!”苏昱辰眯着眼笑道,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似父慈子孝,却不知……父女早已离心……
……
离开玄冥灵域后,白无尘并未回到梵音殿,而是鬼使神差地去了月华宫……
月华宫很冷清,微雪丝丝绵绵,妙曼轻舞,似飘如飞,那么冰冷,却那么美丽……
楚华予站在院中,任由雪花落在眉睫发梢,不得不承认,她虽是不喜欢冬天,可冬日的雪却是美到发呆。
楚华予怕冷,自然也是“全副武装”后才敢出来,她穿了一件粉白色裙子,又在外套了件酪黄色轻薄小袄,她将手揣进软绵绵的兔毛手捂子里,毛茸茸地衣领也刚好护住脖子。楚华予梳着双螺髻,鬓边有两条细细的小辫子,尽显可爱,她并未撑伞,那雪花落在身上便化了。
“好冷好冷!”楚华予忍不住跺了跺脚,忽然,身后有人为她撑起伞,还为她升起了御寒结界,那道好看的蓝色结界顿时映照在楚华予乌黑纯澈的眸子中,楚华予笑了笑,转身就道:“云云,你……”
可眼前之人并非周期昀,而是身披羽灰色鹤氅的白无尘。
楚华予的笑容僵住了,尴尬道:“无……无尘兄,你怎么来了……”
可这话到白无尘耳朵里却变成了:“怎么是你啊……”
也不怪楚华予将他错认,方才那道御寒结界上的咒印都是梵音殿独有的符文,周期昀这几日又总是来找她,楚华予自然而然地以为来者是周期昀,却不想竟是白无尘。
白无尘的脸色很难看,眼中满是疲惫,愣愣地看着楚华予。心道:果然,若是周期昀来找她,她一定很开心吧……我不是很烦她吗?我找她来做什么?白无尘,你当真可笑!
“呦,稀客啊,什么风把白墨哥哥吹来了?”楚华予挑眉阴阳怪气道,心里却道:这些日子白无尘都不来看她!真是过分!那我叫他两声白墨……不过分吧!
“呼……”白无尘长叹一口气,几日未合眼,他是真的很累了。
楚华予本想着不理白无尘,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白无尘虽然讨厌,却长得很好看,令人不舍得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多日不见,果然,白无尘的脸色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这双深邃的凤眼依旧如从前那般冰凉冷漠,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如工雕。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只不过……白无尘看起来精神不佳,状态也不是很好。
“唉……”楚华予也叹了口气,轻声道:“白墨呀,你瘦了好多……”
白无尘愣了愣,也仔细看了看楚华予,似是要将这十几日未看到的一次看个够。
“你胖了些。”白无尘轻声笑道。
别人生病都会影响食欲,或多或少都会瘦一些,楚华予就不同了,她虽是病着,可是胃口却出奇的好,这些日子活活吃胖了好几斤。
“呵呵呵……你可真会说话!”楚华予冷笑一声:“我谢谢你啊,我才没胖嘞,那是因为我穿的多!”楚华予很生气,心里却想着以后要少吃些东西 减减肥穿好看的衣服。
“咳咳……”白无尘轻咳两声,说道:“这样挺好的,这样……冬天你就不容易受那风寒,病也会少些……”
“你可真不懂女人!”楚华予撇嘴道:“那个女孩子愿意听别人说自己胖了或是自己圆了?”
“我的确不懂……”白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罢又看向楚华予,轻声道:“楚华予,那日……是我不对……”
“哦?”楚华予笑着问道:“哪里不对?说来听听。”
白无尘垂眸,他也是前些日子从旁听口中得知,楚华予是真正的受害者,她从未主动招惹过任何人……
白无尘悔不当初……
他也不懂自己对苏安雅是何感情,苏安雅为何要处处针对楚华予?
楚华予虽然讨厌,却也不至于此吧……
还有,他不是很烦楚华予吗?可为何心中却总是出现她的身影。甚至,他现在与楚华予在一起时心里是平静的,是舒服的……
“我不该……”白无尘道:“我不该说那些话……”
“哪些?”楚华予“不依不饶”地笑着问道。
“那日我所言……”白无尘叹了口气:“是我愚钝……你不要放在心上。”
“哦!好吧!可是你那日叫我很没面子唉!”楚华予笑道:“下次你得亲自带我去梵音殿!知道不?”
“好。”白无尘轻轻点了点头:“还有,对不起……是我误伤了你,我会负责……”白无尘笨拙地一字一句道。
“哦!那你未免来得太迟了些。”楚华予撇嘴道,她才不稀罕这迟来的关心,楚华予心里很不痛快,好歹她也救过白无尘一命,也算是白无尘的半个救命恩人了,结果怎么着,这白无尘被爱情的猪油蒙了心,变得丝毫不讲道理不讲情义,这几日对楚华予更是不闻不问!而且!白无尘竟是为苏安雅弹了一曲“浮光”,为苏安雅修好了半颗灵核!
楚华予不知道的是,白无尘之所以没来看望她,是因为他去戒律廊领了罚。周怀玉知晓白无尘误伤包庇苏安雅后怒不可遏,便罚了白无尘五十戒鞭,每一遍都是那种最重的力道,白无尘缓了几日,后来又马不停蹄地去为苏安雅修复灵核,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再加上虚空咒会使人萎靡不振,白无尘整个人也瘦了很多……
“你的伤势如何了?”白无尘问道。
“全好啦!”楚华予道:“才怪!看看我的手!”楚华予将手伸向白无尘:“可疼了知道不?”
白无尘盯着楚华予微肿的指尖,愣了好久,脸上全是自责:“楚华予,对不起……”
楚华予将手收回手捂子里:“哎呀……其实……”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那样……我……”白无尘轻声道:“我这几日真的好累……”白无尘说着说着一手捂在脸上,肩膀也微微颤抖起来,脸庞竟是有一滴泪滑过。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真是要了命了!白无尘……居然哭了!
“哎呀!好啦好啦!”楚华予连连摆手,手足无措地拍了拍白无尘的背,明明受伤的是她,怎么现下反倒成她安慰起白无尘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那悬丝术会反噬呢,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嗯……你说你累了……那……坐会儿?”楚华予问道。
“好。”白无尘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
楚华予将白无尘带到房中,她的房间设了后几个暖炉还挂着好些御寒灵石,非常暖和,白无尘便将氅衣脱下挂起。
白无尘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楚华予转身煮着热茶。
“听闻你前些日子用五弦古琴弹了曲浮光?”楚华予问道。
“嗯。”白无尘点了点头。
“挺好挺好。”楚华予笑道:“那灵曲浮光一生只可弹奏一次,你怎么舍得呀?万一哪天你的灵核也破损了可怎么办呢?若是我,定要留着自己用!”
“苏安雅救过我。”白无尘道。
“啥?”楚华予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苏安雅救过他。
“我怎么不知道?她在何处救的你?”楚华予问道。
“昆仑山下。”白无尘说着说着便笑了。
“昆仑山下……”楚华予口中重复着,她终于意识到白无尘有点不对劲,白无尘说……是苏安雅救他于昆仑山下,这场面好生熟悉……
“什么时候的事?”楚华予问道。
白无尘眼睛微闭,轻声道:“半年之前……”
“半年前……”楚华予不悦道:“喂喂喂!没搞错吧白墨,那明明是我救了你好不好!我和南嫣!将你一步一步背回昆仑药宗的!”
见白无尘许久不说话也不给任何反应,楚华予很生气。
“白无尘,你很不对劲你知不知道!”楚华予正要与白无尘理论一番,转身却发现白无尘已经闭上眼睡去了……
白无尘撑着头,呼吸平缓,看样子他的确是累了……
楚华予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斥道:“哎,起来起来,睡床上去,否则脖子会疼我给你说。”
白无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很听话得躺到床上睡去了,楚华予无奈,为了不惊扰他,便轻轻为他脱了鞋子,又将他的氅衣盖在他身上……
……
整个下午楚华予便在偏房学着画些符篆,黄昏已至,空气渐渐稀薄,夜幕缓缓垂落,夕阳选择了安静地下沉,似乎是怕吵醒安睡的白无尘……
可白无尘还是醒了,他猛地睁开眼,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睡在哪里,他竟是睡在楚华予的房间!
白无尘起身穿着鞋子,在偏房的楚华予听到动静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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