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楚华予再熟悉不过了,是陆凡。不过现在,楚华予不想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月华宫的人,她看了看陆凡身后,那两位弟子身着黄杉,是楚华予再熟悉不过的月华宫弟子服。
“见过陆宗师。”
“见过扶光仙尊。”
两人身后的弟子纷纷行礼,白无尘陆凡微微点头示意。
陆凡的目光落在楚华予身上:“这位看着面熟,是?”
“是我梵音殿弟子。”
“啧,真像我的一位故人呐,不过……看着这张脸我就恶心。”
楚华予听到后浑身不自在,心中万般无奈,都过去了十年了,陆凡对自己还是这般憎恶,可真是执着啊!
“告辞。”见陆凡来者不善,白无尘便要拉着楚华予离开,不想此时陆凡却又开了口。
“无尘兄何必如此慌张?我还未说是哪位故人呢。”
白无尘停下脚步:“逝者已矣,生者珍重。”
“对,楚华予十年前就死了,可她死便死,非要拉着容月茫师姐给她陪葬,令人作呕!”
楚华予心头一颤,陆凡这话不像是说给白无尘的,像是说给她听的,若是从前,她定会和陆凡争吵一番,只可惜世事无常,容月茫殒身后,二人再次相见便是刀剑相向。
“陆凡,注意言辞!”白无尘眼里似是迸发出刀一般锋利的光,刚想上前一步找陆凡理论就被楚华予拉住了。
“我注意言辞?扶光仙尊莫不是在说笑,我为什么要注意言辞,要我说,楚华予就是死有余辜,可就算她死了,她的那些冤孽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你这般替她讲话,可别忘了,若没有你,我们也除不掉她!”
白无尘摇了摇头:“陆凡,你根本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前宫主和宫主夫人殒身时我在场,姓楚的杀害师姐的时候我也在场,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华予自己都记不太清了,白无尘怎会记得?白无尘最是信守诺言,定是答应替她隐瞒身份才会那样说吧。
见白无尘要继续同陆凡争辩,楚华予在白无尘身后小身说道:“白墨,我们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嘛,别跟他吵了,我们走吧!你不是总说,莫要做作无谓之争吗?”
“嗯,好!”白无尘不再同陆凡讲话,瞪了陆凡一样,冷声道:“借过。”拉着楚华予就从陆凡身边饶了过去,沈肖宋三人也紧跟了上去。
陆凡站在原地冷哼一声,楚华予抬头,刚好对上了陆凡的眼睛,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那她都死了不知多少回了,楚华予不再看陆凡,余光瞥见了陆凡身后的两位小辈……
楚华予心中酸涩难忍:难道是那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
往事如烟,随风飘远。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曾经,月华宫,也是她的家。
楚华予闭上眼,回想十六年前的月华宫。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淳淳姑苏水,绵绵江南情,月华宫便建在这鱼米之乡之上。
霜序时节,姑苏城烟雨绵绵,微风徐徐吹过,细雨纷纷扬扬,似是一瞬便花开满城,古刹的钟声惊起了一摊鸟儿,细风掠过水面泛起一片鱼纹。
细雨过后,天空变得格外晴朗。
太湖如宝镜一般,倒映着蓝天白云,廊桥古亭,也倒映着青石板桥上奔跑的少年……
可惜现在,她连踏入月华宫的资格都没有……
亥时已到,各门派仙士在玄冥灵域家仆的指引下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沐。
见家仆退下,那些仙士们便开始闲聊起来。
“玄冥灵域果真气派。”
“是啊,比咱们白凤观气派多了。”
“你这不废话吗,人家现在这地位,可以称得上是百家之主了。”
“那苏辞安是真的走狗屎运了,听说她母亲还是位青楼女子呢。”
“哎哎哎,你小点声,不要命啦?人家现在可是一宗之主,玄冥灵域的掌门人!你我都只不过是小门小派的普通修士罢了,这实力,这地位,天差地别呐!”
“唉,我就是心里不服,你说像他这种人都能当掌门,我凭什么不行啊?”
“你过过嘴瘾就好了,行了行了,快睡吧。”
“睡吧睡吧,明日还要同苏辞安商讨悬丝傀儡重现之事呢。”
……
夜已深,银月当空,繁星点点,虫鸣螽跃。
众人都已入睡,楚华予此时却轻轻敲响了白无尘的房门。
“白墨,白墨,你睡了吗?”
“小鱼儿?”
“嘿嘿,是我是我!内个,我有事找你。”
见白无尘房中灯光亮起,楚华予心中有一丝窃喜,不禁笑出了声。
白无尘将门打开:“快进来吧!”
隔墙有耳,楚华予刚踏入白无尘的房间,沈清川和肖青辉便拉着宋子方在隔壁偷听,同时也不忘悄声嘀咕。
沈清川:“完了完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如何是好!师尊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啊!”
肖青辉:“清川师弟,你可要当心你的屁股了,师尊对楚姑娘可真的是非同寻常,不像是要收她为徒……”
“肖师兄,不要告诉我,他俩要结为道侣啊!”
“那倒不是。”
“那就好。”
“起初楚姑娘好像挺不乐意的,是师尊一厢情愿,后来被师尊强行掳回梵音殿,现在你看,她主动去敲师尊的房门,像是已经接受师尊的心意啦!”
“天呐!以后真的要叫楚禾师娘了啊!一剑杀了我吧!”
宋子方:“其实,楚禾姑娘,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啊?”
“司叶仙子。”
沈清川恍然大悟:“难怪方才那陆宗师一口一个故人。”
“哎呀清川先别说话了,快听听师尊和楚禾在说些什么。”
沈清川仔细听了听,无奈道:“这玄冥灵域的墙是用什么做的啊?模模糊糊,根本听不清,师兄,你们呢?”
肖青辉和宋子方连连摇头。
屋内,白无尘点起灯,丝毫未察觉隔壁的异样。
楚华予:“白墨,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有蹊跷。”
“此话怎讲?”
“我当时以为这苏掌门只约请了几大门派商讨此事,可我在来时的路上发现,他几乎是约请了整个修真界!你不觉得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吗?这样一来,打草惊蛇不说,那么多人,众口难调,商讨此事恐怕是难上加难。”
“你不该来的……”白无尘有点懊恼地摇了摇头。
楚华予以为白无尘是在嫌弃她胡思乱想,立马解释道:“哎呀,你也知道我重活一次,当然惜命得很,我只是在想,如果啊,我是说如果,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等我召出山鬼,然后让我背黑锅啊!”
“你不该来的,恐怕幕后之人就想以你抵罪。”
“哈?白墨,你也觉得我是来当炮灰的是不是?只是……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苏辞安召集这么多人,若是你召出山鬼,那整个修真界都会知道你复生了,到时候无论你作何解释他们都会以为醴泉镇的死尸是你所为。”
“哎呀,那我又得死了啊!”
“我会护着你!”白无尘一脸认真的看着楚华予。
楚华予被这目光看得一愣,讪笑道:“哈哈哈哈,谢谢你的好意,我真是太感动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们可以今晚就去醴泉镇一探究竟啊!白墨你觉得如何?”
“可以。”
“若我发现了山鬼,还请由你来保管,好让那凶手无计可施!”
“好,这样的话,明日你就不用去了了!”
“事不宜迟,走吧!”
三个小徒弟见白无尘和楚华予要从屋里出来,像个木偶一样呆呆不动。
白无尘设下隐身咒,带着楚华予御剑前往醴泉镇。
“宋师兄,师尊和楚禾要去干什么啊!”肖青辉问道。
“那个方向……应该是去醴泉镇了。”
沈清川:“还愣着干什么啊,咱们快跟上啊!”
肖青辉一惊,敲了敲沈清川的头:“哎呀我的好师弟,我该说你什么好啊!我们做徒弟的要懂事一些,能不能留给师尊一些私人空间?听师兄的话,不要跟过去啊!”
宋子方:“是啊,师尊既然没有告知我们,自然是不想我们跟去的。”
沈清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三人便回房休息了。
楚华予和白无尘到了醴泉镇,之所以叫醴泉古镇,是因为这镇子有一眼古泉,里面是甘甜的泉水。夜色漆黑,只见醴泉镇的房子高低错落,古色古香。
楚华予同山鬼的联系愈发强烈,闭眼感知片刻:“真的是山鬼,怎么会……”
“它在哪里?”白无尘关切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受到了山鬼的气息,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将山鬼隐匿了起来。”
“看来那人早有防备,山鬼认主,若明日山鬼与你回应,众人一定会误认为你就是凶手!”
“到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那我便不去召唤山鬼便可。”
“你还记得一月前花神冢异象吗?”
“记得,我当时看见了,像一只血红的眼睛,也有不少人在猜测是我复生了,不过我发誓这异象绝对和我没关系啊!”
“我知道不是你,天生异象另有隐情,我在花神冢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留下的痕迹,那异象,是有人故意为之,我猜测那是有人使用禁术召出的异象而已,并不是天生异象。”
“故意为之……白墨,我想起来了,有一种禁术,可以让神兵易主。”
神兵有灵,会自己选择主人,若想强行让神兵听从自己的命令,只有使出那神兵易主之禁术了,有记载,那阵法需要施法者向天地借灵力,随之便是狂风大作,天生赤色漩涡。
“小鱼儿,你那日看到的红色眼睛,可能就是神兵易主之术。”
“这就能说得通了。”
“山鬼可能已经易主,你感受到了山鬼的气息,定是山鬼也感受到了你,若你将其召来,虽是可以那破那易主之术,那幕后之人定会知道你已经复生了,到时候那人将罪孽背负与你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可那人……究竟是谁?”
“白墨,我觉得有必要再去查看那几具尸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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