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刚走出两步,就被身后袭来的一股大力给拽了回去。
“啊!”梁矜上发出一声轻呼,整个人转了半圈,迎面朝商遇城撞去。
这个疯子!
梁矜上几乎要撞上他的伤处,硬生生地刹停,手肘却撞在床头柜的尖角上。
一阵钝痛,梁矜上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处,先抬头看向商遇城。
虽然他的面色淡然无疏,但梁矜上的目光却被他胸前渗出的血色刺得一痛,“商遇城,你是不是疯了?”
她按着商遇城躺下去,手忙脚乱地按响了呼叫铃。
商遇城拽着她的手,要查看她手肘伤处,“别走。”
梁矜上恨恨地甩开他的手,“你不是连受伤都不要我知道吗?我留下做什么?”
商遇城深黑的目光盯着她,自嘲一笑,“不让你知道,当然是不想你心疼。谁知道你真的不心疼,说走就走。”
救护人员跑了进来,打断了梁矜上要说的话。
她退开一步,想让医生替商遇城查看伤口。
谁知道他的大手硬是紧拽梁矜上,不让她退开半步。
“你先放开我。”梁矜上急道,“你的伤口在流血,你是没有痛觉的吗!”
商遇城满不在乎道:“你就站这儿,不影响医生操作。”
医生:“……”
敢怒不敢言,却也不敢耽误救治。
床另一侧的医生替商遇城解开病号服,胸腹部那触目所见的青紫淤伤顿时灼痛了梁矜上的眼睛。
医生还要继续拆绷带,一直盯着梁矜上的商遇城却抬了抬手。
医生的动作被阻止。
商遇城松开梁矜上的手,“矜矜,你去沙发那边坐着等我。”
梁矜上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这个认知让她心肠一软。
她不信他不疼,还在关心她会不会被伤口吓到。
她原本微怒的神色缓了下来,“我就站在这里。”
商遇城皱着眉,正要说话,梁矜上淡淡补充道:“或者我就回去了。”
商遇城顿了顿,朝医生扔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医生拆开绷带,手术的伤口崩开了,溢着血。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梁矜上亲眼看着医生下手按压着商遇城受伤的胸骨位置,查探内固定是否错位。
那种疼痛,只是想象一下,就让她感同身受地后背僵直,唇色都白了。
“商总,您不能再轻易动弹了,不然内固定错位的话,我们要重新开胸手术。”医生严肃地说道。
商遇城自己置若罔闻,眼皮都不抬一下。
可梁矜上听到“再度开胸”,神色却陡然变了。
方信鸥刚遭过这样的罪,她的自责悔恨还没愈合,如果商遇城也要……
医生替商遇城包扎好伤口,严令他接下去都要躺着静养。
商遇城浑不在意,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梁矜上的目光还定定地落在商遇城的胸前,商遇城勾了勾唇,“矜矜,就算我是男人,也不能总盯着那里看。”
梁矜上瞪他一眼,目光中不见凶狠,倒有几分委屈。
商遇城就怕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低叹了口气,“我没事。”
要真的没事,他就不会避而不见这么多天了。
梁矜上坐下来,眉头锁着,轻声问道:“他为什么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商遇城深邃的目光看着她,不说话。
梁矜上凄凉一笑,“是因为我?就因为你违背他的意愿跟我在一起,他就能对你下这样的手?”
“不是因为你。”商遇城矢口否认,“我要是那种打一顿就吓破胆的孬种,商锦康压根不屑于对付我。”
商锦康当然是因为器重,所以才会对商遇城有所期待。
一个让商家上下都寄予希望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废物?
梁矜上去的想不出其他理由,“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商遇城淡淡道:“总之不是因为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越是闭口不谈,梁矜上越是坚定地认为,商锦康是在逼商遇城跟自己分手。
她的手不自觉地探出去想要触碰商遇城的伤口,但又怯懦地收回来。
那样的疼痛,商遇城也是个人,他真的能丝毫不受影响,坚定地选择她吗?
“矜矜,你在想什么?”
梁矜上抬头看向他,“我想知道你受伤的理由!我想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我爸爸的处境已经让我够提心吊胆了,商遇城,如果连你的安全都不能保证……”梁矜上深吸一口气,“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就因为想跟你在一起,让你们一个个都处在危险中。”
商遇城虽然只能躺着,但那份属于他的气势却还是从骤然抬起的目光里流露出来。
“矜矜,你怕了?”
梁矜上放在膝盖手骤然缩起。
怕,她怎么可能不怕!
那是商锦康,锦城一手遮天的人物。
连商遇城这个他最看好的接班人,他都能毫不手软地把他打进抢救室。
她凭什么跟他抗衡?
商遇城的手包裹过来,果不其然,那手是冰凉的。
“我瞒着你受伤的事,就是担心这个。”商遇城缓声道,“我三叔了解我的性子,只要我不想的事,没人能逼我改变主意。但他却可以动摇你。”
只要梁矜上心生畏惧,迟早有扛不住想退缩的那天。
她退缩,商遇城的坚持就没有意义。
“你爸爸在狱里,有人会保护他。我跟你保证,你能等到他完好无损出狱跟你团聚的那天。”商遇城湛湛的黑眸有一种令人心定的力量,“我会陪你一起等到那天的到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是光是感动不能解决问题,梁矜上还是问出了那个不得不问的问题,“可是等到那天,商锦康呢?”
商遇城英挺的眉一抬,“他年纪大了,应该放权收心,颐养天年了。”
这话说得狂妄又僭越,充满商遇城式的不可一世。
但商锦康享受过万人之上的辉煌,会这样轻易地就放下一切,退位让贤吗?
他这个年纪,明明是一个男人职业生涯的黄金末期。
一个将权利挥霍到肆无忌惮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下手里的权利?
梁矜上心里的阴霾没有被商遇城的话驱散多少,但看他的样子,也不想再表现出让他担心的一面。
“商遇城,你先休息吧。”
商遇城:“你留下来陪我。”
下一刻,宫雪苑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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