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跌跌撞撞跑进了村子。
幸好现在不是深更半夜,村口最近的那户人家正在吃晚饭。
梁矜上被雨浇湿,浑身泥水狼狈不堪。
幸好那张脸清纯得人畜无害,村民不但借了手机,还借了把伞。
梁矜上给李哥打完电话,那边说已经在路上,半小时之内一定赶到。
听梁矜上说她跟晁荆玉暂时是分开的,李哥还嘱咐她自己藏好,会过来找她。
梁矜上挂了电话,把身上仅有的一点现金都给了女主人。
她自己转身就往回跑。
虽然李哥祝福她藏起来,但她怎么可能放晁荆玉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
短短的十几分钟,她好像在雨里奔跑了很久。
再找到晁荆玉的那辆大g,车头扎在田埂上。
车屁股有撞击的痕迹——是被逼停的。
梁矜上脚步沉重地走过去,只有车身上噼里啪啦敲击的雨声。
一切是那么安静,不详。
梁矜上生怕下一秒看到的是晁荆玉血流成河的样子。
她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去拉开车门的时候,整个人抖得不像话。
“晁荆玉……”梁矜上爬进副驾驶,车子有一个轮子悬空,她一爬动,整个不稳地摇晃了一下。
晁荆玉闭着眼睛挨在车门上,一动不动。
唯一庆幸的是,他外表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晁荆玉,晁荆玉!”梁矜上颤着手去轻推他的肩膀,拼命叫他。
“嗯?”下一刻晁荆玉低低地应了一声。
梁矜上如听天籁,酸着鼻子问他,“荆玉,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晁荆玉依然半阖着眼睛,声音低微。
他抬了抬手,似乎想撑一下自己的头。
然而下一刻,就把那只血淋淋的右手暴露在梁矜上的眼前。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你、你的手!”
外科医生的手是要动手术的!
“那些人打你了?!”梁矜上捧着他的手要查看情况。
晁荆玉将右手收了起来,不想这血淋淋的情况吓到他。
他刚才撞到了头,一直有眩晕感,闷痛,自我判断应该有轻微的脑震荡。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侧头看向梁矜上,她一脸惊慌愧疚,
愧疚之深,好像下一秒要以死谢罪。
晁荆玉勾了勾唇,露出一点笑容,安慰道,“我没事,在锦城没几号人敢动我。”
晁家的招牌,在锦城还是很响亮的。
“可是你的手!你的手流了好多血!”梁矜上情绪起伏得厉害,“你让我看看!让我看一眼!”
“我没事,没事!嘘,矜上,矜上!”晁荆玉看出了她落汤鸡似的模样,冻得脸色寡白,嘴唇都紫了。
“你先听我说,我们不能再这车上久待,万一撞坏了油箱,随时可能会爆炸。”晁荆玉缓一口气,“后座有我的备用衣服,干净的,你先换下来。”
梁矜上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上,尽管晁荆玉已经尽量藏了起来,她的目光却还是忧心地跟随。
“矜上,听话!”晁荆玉加重了一点声音,“去把衣服翻出来,换上。”
梁矜上懵懵地抬头看他。
晁荆玉的头部很晕,尽管他已经努力隐藏。
但他的目光却依然平和澄亮,透着令人安心的可靠。
“快点换上,我……咳,我下车等你。”晁荆玉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梁矜上看他连门把手都摸不准的样子,也不可能让一个脑震荡的人随意走动。
她连忙道:“没关系,没事的,我去后座换。”
她对晁荆玉的人品百分百信任,但主动拦着他下车还是让她冻透的脸颊有一点回温发热,“你……闭上眼睛就行。”
梁矜上抓紧时间去到后座,她是真的很冷,身体打着摆子就没停下来过。
她浑身湿透,几乎要把所有衣服都换下来,幸好晁荆玉的羊绒衫非常柔软亲肤,她贴身穿着也没问题。
梁矜上一边快速地换衣服,一边本能地还是觑了前座一眼。
晁荆玉的头枕着靠背的头枕,眼睛上不知什么时候蒙了条领带。
当真是从思想到行动,都没有一丝不轨。
梁矜上知道他此举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忍不住低声道:“你也……不用这么谨慎,我不怕你偷看。”
“我怕自己看。”晁荆玉半开玩笑来了一句,“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梁矜上窸窸窣窣地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团起来,把文胸团在最里面。
梁矜上正要推门下车去扶晁荆玉,忽然整个人稍微回温一点的身体刷地冷了下来。
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晁荆玉的身上,她这时才意识到——
“荆玉,我放在后座那个模型呢?!”
她太过紧张,声音几乎都劈了!
晁荆玉已经拿下了领带,深邃的眼底满满的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护住它。”
本来没人对他动手,目标就是那个模型。
他的手就是为了争抢那个模型而被刀划了一下。
梁矜上嘴里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你没出事最重要。
可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却谁都看得出来。
晁荆玉把嘴里那句“你爸爸给你的模型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给吞了回去。
两人撑着伞在雨里等。
幸好晁荆玉找的人也跟她本人一样靠谱。
李哥说半小时之内赶到,很快就到了。
……
一通检查,晁荆玉的伤情跟自己预判的差不多。
头部撞击伤,轻微脑震荡。
最严重的伤在他的右手。
大外科主任跟晁荆玉很熟,说话也没什么忌讳,“老晁,咱们干外科的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虽然全院小护士都觉得你的脸更重要,但你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帅就忽略了吃饭的家伙,你这一弄不好是要留下病根的……”
“行了别拿吓唬病人那套吓唬我!”晁荆玉一个阻拦不及,就被说了那么多。
梁矜上在旁边听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他把人支出去,“去给我们买点吃的回来,没吃完饭呢!”
人走后,晁荆玉又指使梁矜上给自己倒杯水。
他的右手包着纱布,左臂则在撞击中被挤到门上,一时也抬不起来,便心安理得地就着梁矜上的手喝了水。
趁着她站在身边,他说道:“真没事,‘他们’医生都只会吓唬人。你看吧,过几天我拿苹果给你雕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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