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梁矜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商遇城抓着一件外套,闻声回头,看着梁矜上。
梁矜上对上商遇城波澜不惊的脸,反而更加有了底气。
她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直直对着商遇城的眼睛,“商遇城,我不想你去司家。”
商遇城沉默了一会儿,“这事不涉及我和司榕的私交。”
婚丧嫁娶、人情往来,在一个圈子里彼此走动也很正常。
“这个电话是司榕打来的。”梁矜上低声说道。
商遇城:“嗯?”
看着商遇城等待回答的神情,她只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我说,电话是司榕打给你的。司家这么多人,不管是她主动提出来,还是别人指名要她来通知你,大家好像都在默认你和她有‘私交’。”
更何况,她下午自己明明说过瓜田李下要避嫌,结果晚上就给商遇城打电话。
不是都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她不能嘴上“死了”,行为却不断诈尸。
梁矜上的眉头微微皱着,也许只是因为些许的困扰和不耐。
但那份不耐出现在梁矜上的眉宇间,让人不忍敷衍。
商遇城只犹豫了几秒,“如果你不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梁矜上抬眉。
怕她是不怕,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
但是……
“我跟人家非亲非故的,在这种时候过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没关系。”商遇城把梁矜上从床上拉起来,顺手就替她脱了睡衣。
“司老是我爷爷的老战友,你去送送他。正好让他替我爷爷看一眼孙媳妇,到地下还能给我爷爷炫耀一下。”
梁矜上:“……你说得太吓人了。”
她拉开商遇城替她换衣服的手,“还是太冒昧,我不去了,你自己去。”
商遇城不勉强。
大晚上的,梁矜上穿着软软的睡衣,些许睡意让她的眉眼越发柔纯美。
商遇城也不想折腾她。
这又不是什么喜事。
但商遇城真转身打算出门,梁矜上又再次拉住了他的手,“商遇城。”
“嗯?”商遇城沉静的眉眼间有一丝笑意,“还有什么交代?”
“一个小时能回来了吗?”
商遇城:“我尽量回来。你先睡。”
“我等你回来一起睡。”
这欲拒还迎黏黏糊糊的劲儿,商遇城要还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那就是故意装糊涂了。
商遇城故作叹气,“算了,我还是带上你一起去吧。你要不愿意露面,在车里等我?”
梁矜上的回答是立刻起床换衣服。
商遇城等她换衣服的空当,手机又响了一次。
商遇城接起来,梁矜上听到他说了一句“正准备过去了。”
还以为是司榕打电话来催他。
两家的关系再近,也不至于催得这么急。
梁矜上心底是有一点不痛快的,说句到底的话,司榕催自己的丈夫也不必催成这样。
想到这里,梁矜上说话就没控制音量,“遇城,外面这么冷,我穿哪件外套出去啊?”
“穿那件羽绒服。”商遇城抽空回了她一句,而后又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道:“是的奶奶,矜矜也跟我一起去。”
梁矜上:“……”
竟然是商奶奶亲自打电话过来催的。
看来商遇城前面说的“老战友”,不是一般的情谊。
不知道商奶奶又说了什么,商遇城的眉宇有几分沉下来,“奶奶,您不用找她,有话直接对我说。”
“只是去表一表心意。”
“她是我的结婚对象……我不觉得哪里不妥。”
商遇城一句比一句绷得紧,看到梁矜上停下来的动作,他顿了顿,打算转身去外面接电话。
梁矜上淡淡地勾了勾唇,“就在这接吧,阳台多冷……你奶奶是要跟我通话吗?”
她朝商遇城一摊手。
商遇城却没有把手机给她,而是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是,我认定她了。”
而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梁矜上只穿了件打底,这个电话讲完以后,她坐在床边,没有再继续穿衣服的意思。
虽然商奶奶说了什么她没听到,但是商遇城也知道,以她的敏感,不难猜到商奶奶都说了什么。
梁矜上丧气地低着头,商遇城去抬她的下巴,她却不可能顺从。
他只好低下去单膝跪在她面前。
商遇城还没开口,梁矜上就伸手去扯他,口中不停,“你跪出瘾来了?我戒指白戴带?你能不能站着好好说话?”
商遇城顺势坐在她旁边的床沿,暂时没有说话。
两厢安静里,梁矜上又有点后悔,刚刚对商遇城说话的语气。
为什么要把心里的不安化作戾气,去迁怒最亲近的人呢?
他的家人会反对他们两个,她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么?
虽然一直最忌惮的是商锦康和李念青这对怨偶夫妇,但是商奶奶对她的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梁矜上无意识地摸索着左手的对戒,没摸两下,就被商遇城把手夺了过去,握在自己的掌心。
“我奶奶只是没有心理准备,暂时无法接受你。给她一点时间消化,她会喜欢上你的。”
商奶奶为什么暂时无法接受她,究其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商遇城曾经对她的态度。
商奶奶知道梁矜上曾经不清不楚地跟过商遇城,还有过孩子。
以老人家陈旧的思想来看,这样的女孩子为金钱出卖过身体,心思不正。
“还有你当初当着你奶奶的面怎么贬低我的?她现在这么看不起我,你居功至伟!”
商遇城说的那些“她怀孕的时候都没想过娶她,现在就更不可能娶她了”诛心之论,直接导致了商奶奶看低了梁矜上。
这些话他没法反驳,一向冷淡疏贵的脸色有几分变样。
“矜矜,讲点公平,你一声不吭打掉我的孩子,我只是嘴硬几句,算不得太大的罪过吧?”
再说了,当时为了取消商锦康对他的疑虑,他必须表现出对梁矜上一点真心都没有。
梁矜上恼到极点,低嚷道:“我没有打掉你的孩子!”
商遇城没把这样一句听着就很像意气的话语放在心上。
只当她在撒气。
梁矜上从打胎到半年后重新爬他的床,中间给商傲儿做家教并没有停。
她的肚子一天都没大过。
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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