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老爷见到顾青媛,微微愣了愣,随即放下茶盏,和蔼地问道,
“阿媛。你怎么来了?”
顾青媛没应他,直接进了屋子,找了张椅子坐下,裴瑾廷也站到了她身后。
秦大老爷有些不明所以,目光在裴瑾廷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这是世子身边的侍卫?”
他还记得那日迎接世子时,世子同这个侍卫态度亲昵的样子。
靖王府真是连个侍卫都如此丰神俊秀。
秦大老爷只当是顾青媛从前在京中同靖王世子有来往,也就没将个侍卫放在心上。
他清清嗓子,问顾青媛,“你的行礼可都曾收拾好了?”
顾青媛并没接他的话茬,没什么表情,问得很干脆,
“舅父。我想知道,当年你得了多少好处?才让你把秦家唯一的嫡女送给别人?”
秦大老爷瞳仁一震,好似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看着眼前那张似乎和妹妹有些相似的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是疯魔了吧?
哪里有这样直截了当问出口的。
顾青媛看着秦大老爷脸上微微露出的震动,“舅父听不懂吗?还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吗?那我就再说一遍,当年你得了多少好处,才让你枉顾人伦,把妹妹送给旁人。”
秦大老爷听完她的再一次复述,半晌才回过神,一声嗤笑道,“荒唐,简直荒唐……”
顾青媛缓声道,“不荒唐。秦大老爷和外人勾结,给自己妹妹下药,一夕之间,毁了她下半辈子的事,不知大老爷还记不记得。”
秦大老爷神色突地愣住,继而愤慨地道,“你是疯……”
他脸上的神色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父亲是怎么教导你的?武夫就是武夫。”
“什么下药,你母亲的事,当年就是个意外,你勿要乱想。”
顾青媛紧紧地盯着他,“我乱想?那药不是大老爷费尽心思从得来的吗?还有,为何我母亲会仓促间出嫁。”
“舅父难道不知道我为何会这般乱想吗?有人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当初是你和人合谋,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那药,舅父不是一放许多年吗?留着做什么呢?等着害下一个秦家女孩?为自己谋好处?”
秦大老爷一听,气得咳嗽不止,面色涨红,颤着手指着顾青媛,“你这是得了失心疯了?走,赶紧走,秦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外甥女。”
“我不过是说了些真话,舅父就要不起了。那要是帮我母亲拿回公道,舅父岂不是要去死一死?”
她站起身,走到秦大老爷跟前,将秦氏的手札摆在他的跟前。
一字一句地同他道。
“当年,你为了一己私利,亲手下药害了我母亲,后又为了保全自己,保全秦家,眼看着母亲郁郁而终,躲回任城。”
“你可想过她是谁?”顾青媛眼尾发红,牙齿几要咬碎,“她是谁!”
她将秦家的族谱甩在他面前,厉声道,“她是你的亲妹妹,她和你流着一样的血脉,她是秦家长房唯一的嫡女。”
她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很可怜,她在知道自己不是顾家的女儿后,也曾自怨自艾过。
可她的母亲,在最美的青春年华里,被她的兄长,像对待婢女、妓。子一样,送给旁人。
这在她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偏偏发生在她母亲的身上。
当时,她知道吗?她是什么样的心情?顾青媛根本不敢去想。
秦大老爷被那族谱,还有铿锵有力的质问声,逼得身子不断往后仰。
“我,我没办法。”他叫道。
“我当年做官,被人抓了把柄在手,我要不那么做,就要流放,身败名裂的。我能怎么办?难道等死吗?”
顾青媛微红的眸子里一片冰凉,“难道不该死吗?”
冰冰凉凉的话,透着无尽的寒意。
“你做的事,原就该你来承担。”
“身败名裂,夺取功名,那都是你的孽障,不是你妹妹的。”
“谁来承担,都不该是她来承担。”
“我简直想象不出,一个所谓的读书人,是有多无耻,才能做出献妹求生的丑事。”
秦大老爷一步步被他逼的退无可退,他张了张嘴,还想为自己辩解。
“她兄长若是出事,她还能有什么好名声?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她最后不是嫁给了镇国公吗?做着镇国公夫人,多么荣光。”
顾青媛看了他许久,“那她难道还要感谢你了?你这个人渣。”
秦大老爷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这是你小辈该说的话吗?”
“来人,来人……”
顾青媛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摆,微微转身,屋外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舅父不用叫。这个时候知道尊卑长幼了,当年怎么不顾及一下,对母亲手下留情?”
“再说,你不过是忍受这么点耻辱,可我母亲足足忍受了那么多年,九泉之下,她都不一定过得开心。舅父怎么不想想她当年的处境?”
人的底线一旦被打破,就会无止境地不停的往下落。秦大老爷就是这样的人。
秦大老爷喘着粗气,忽地起身,朝顾青媛走过来,“好,好。”
他高高地扬起手,朝顾青媛挥了过去。
正要落下之时,忽地被人一把攥住。
再一抬头,才发觉是陪同顾青媛一起来的那个侍卫。
秦大老爷冷笑连连,“呵。怪不得要带人过来,这是找了撑腰的。以为这样就怕你了吗?”
“这是我们秦家的事,想必就是世子爷来也管不着吧。”
他怒视着裴瑾廷,口出恶言。
裴瑾廷甩开他的手,挡在顾青媛的跟前,“顾娘子姓顾,怎么就是秦家的事了。再说,朝廷早就禁了的药毒,秦大老爷是如何还握在手里的?”
“更何况这事关系到陛下的后宫。”
这靖王府的侍卫不光人长得风神俊秀,说出的话更是有力。
秦大老爷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头极力地否认,却还是止不住脸色雪白,胸口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他强撑着,冷声道,“你一个侍卫哪懂那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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