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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奈何凡肉身

    “阿姐。你还记得当年你后来是用什么将在芙蕖池里的我救起来的吗?”

    原本跳动厉害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就在几息前,陈昭还为见到裴瑾廷而欣喜着。

    却万万没想到。

    裴瑾廷旧事重提,她只感觉自己落入到了一个局。

    明明,今日她才是来承恩公夫人这里设局的人。

    陈昭着实沉默了一阵,耳后,仿佛从回忆中脱出来一半,笑了一声,淡淡接起话头,

    “这个我怎么会忘记呢。是风筝啊。”

    裴瑾廷好似松了口气,斜靠在椅子的把手上,懒懒地,

    “不过是同阿姐玩个游戏罢了。”

    若说刚才他从回廊走来时,身上带着冷煞之气,这会的样子,又是从前陈昭见过的模样了。

    只是,他表现得太过云淡风轻了些,让陈昭反而不安地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她如今最在意的就是裴瑾廷对她的态度了,有一点的变化,她都会看在眼里。

    她的余光瞥见裴瑾廷的动静,见他起身,以为他要走了。

    结果,看到裴瑾廷站起身,笑着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了承恩公夫人。

    “母亲。这是前些日子得的一下子宝石。你的寿辰快到了。可以用来镶嵌在头面上。”

    承恩公夫人原本还想问抢亲的事顾青媛究竟知道与否。

    到底有陈昭在,又有一匣子的宝石砸过来。

    忍着气,接过裴瑾廷手中的匣子,打开……

    陈昭在裴瑾廷进来后,并未落座,而是站在承恩公夫人身旁,这会看到那个匣子里的布偶,顿时脸色煞白。

    空气都仿佛冻住了。

    她当然记得她屋内的布偶是何等模样的。

    也知道这个布偶,不是她屋内的那个。

    这么多年,她并未在别处见过同样的布偶。

    只能说那个布偶是独一无二的。

    虽陈昭的身子一晃,脸色变得灰败起来,提心吊胆的,却还是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来。

    “怪不得刚刚表弟问起当年芙蕖池旁的事。是重新做了个布偶吗?”

    她欲抬手去拿那个布偶,却见裴瑾廷轻挑着眉梢,突兀地问道,

    “阿姐。记得当时我迷迷糊糊被记起来时,还曾问过你是谁,还问了你生辰。”

    “也不知是我记错了还是阿姐说错了。”

    “咦,阿姐你的生辰是什么日子?”

    承恩公夫人比陈昭先拿起那个布偶,嗔怪地看着裴瑾廷,

    “你这个孩子,又作怪了。送宝石就送宝石,还送一个布偶给我做什么。”

    “还是个未完工的布偶。”

    承恩公夫人翻看了一下,看着上面的针都还插在上头。

    “还有,你怎么会不知道昭昭的生辰。从前她在府中,不是年年都要办一场吗?”

    裴瑾廷靠在一旁的博古架上,没否认,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悠然散漫,

    “也对。怎么会不记得阿姐的生辰呢。不对啊。阿姐的生辰是四月初八。可我记得当时迷迷糊糊的时候救我的人,说她生辰是八月初十。”

    此话一出,连承恩公夫人都察觉到些不对,迟疑地看向陈昭。

    陈昭咬了咬唇,弱声辩解道,

    “表弟,你也说是迷迷糊糊的,我说的就是四月初八。”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能记岔了。”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解释,可当她对上裴瑾廷的目光时。

    让她哑然地僵在哪儿。

    那眸光,彻骨冰冷,冻得人遍体生寒。

    裴瑾廷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眼底仿佛藏着抹不去的恨意。

    陈昭不知道裴瑾廷究竟为何问起生辰的事,她很是笃定,当初她去到芙蕖边时,裴瑾廷湿漉漉地躺在池塘边,昏迷着。

    手里攥着风筝的线,边上躺着一个小女娃才会抱着的布偶。

    那个时候,她已经寄居在裴府两年。

    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

    她看着四处无人,等了一会,不见人影,这才想着叫人。

    在众人将救人的功劳安在她身上时,她并没有反驳。

    而是沉默地认下了。

    那之后,她在裴府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比裴府正经的姑娘也不差什么。

    后来因为有裴瑾廷的回护,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起初,她提醒吊胆的,怕有人揭发。

    可一年,两年过去了,并没有人来认领这份功劳。

    她甚至都恍惚地以为,裴瑾廷就是她救起的。

    那夜,她也不知为何,竟然高烧了好几日,此后落下病根。

    为此惹来裴府众人的更大愧疚。

    “呵。”裴瑾廷忽然笑了,眼眸低垂,“阿姐。我其实根本没见到过那个救我的小恩人。”

    “怎么可能会问她生辰呢。”

    言毕,他又想起什么,平静道,

    “这个布偶,也不是我做的。”

    陈昭恍然大悟,眼神有些慌乱,眼眶红红的,

    “景珩,你什么意思……”

    承恩公夫人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之前还觉着两人在打哑谜。

    这会也有点反应过来了,怫然变色,

    “景珩。你的意思是?这个布偶是谁做的?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救你的人不曾?”

    裴瑾廷拿过那个布偶,紧紧地攥在手中,嗤笑,

    “阿姐。我虽然有疑虑当年之事,却从来不曾想过不认你这份恩情。”

    “你言之凿凿地说出自己用什么救得我,就连布偶也在你手里。”

    “我说起生辰不过是试探,明明没有的事,你为了圆谎,也说得头头道。”

    陈昭浑身哆嗦,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忽然想起什么,咬牙问道,

    “这个布偶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顾青媛做的?她定然是看了我屋子里的布偶,想蒙骗你。”

    “景珩。那样一个水性杨花,利用你的女人,你别被她蒙骗了。”

    “她不想嫁给靖毅侯,就来勾引你,让你去抢亲,被京都的人嘲笑。她害得你还不惨吗?”

    陈昭被揭穿,也就已经豁出去了,干脆敞开说。

    裴瑾廷这会正抱着胳臂冷淡地看着陈昭,冷不丁听到这话,耳边不亚于炸开一个雷。

    抢亲的事,他一直揽在自己的身上,就害怕顾青媛受到伤害。

    却没想到,竟然被陈昭给知道,并暴了出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薄唇抿直,微微扬眉,“要是学不会说人话,我可以好好教教你。”

    正在这时,外头进来一个人。

    “你说什么?抢亲的事是有预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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