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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换一块纪念就是了

    顾青媛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生气,仰起脸看他,声音透着些困惑,

    “这不是我们最开始定好的条约吗?”

    白皙的脸庞上满是困惑,清澈的眼睛水润。

    裴谨廷压了压唇角,不想说话了。

    只是他不说话,顾青媛就更不会说。

    两人就这么默了几息。裴谨廷到底忍不住出了声。

    “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东西已经备好。走吧。”

    男人声音平淡的叙述。

    顾青媛侧首看他,敏锐察觉到裴谨廷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

    他们的这桩姻缘,说起来也有些可笑。

    和旁人的都不相同。

    新妇进门,翌日一早是要向家长长辈行礼请安敬茶的。

    但由于他们的情况特殊,又要入宫,这一规矩直接被打破了。

    新妇嫁人,要隔个三日才能回门。

    原本,她以为这个规矩也要破了。

    没想到裴谨廷愿意给她做面子,她自是不会拒绝。

    不想他们在镇国公府门前,遇到了她不想见到的人。

    她才刚抓着裴谨廷的手腕站稳,就见到站在府门前的陆文泽。

    顾青媛轻蹙了下眉,转身去看裴谨廷。

    陆文泽背着手,见到顾青媛的动作,绷紧了脸色看她,声线带着哑,

    “阿媛。事到如今,我知无可挽回。知你今日定要回府,着人送你的嫁妆回来。”

    顾青媛不想看到他这幅带着艰涩,又深情款款的模样,只是微微福身,疏离道,

    “劳烦侯爷了。”

    陆文泽还想再说什么,可抬眸间,视线逐渐降温,进而变得冷若冰霜。

    紧接着,顾青媛被人从身后揽住。

    “呦,真是多谢陆侯爷了。”

    言毕,他牵起顾青媛的手,

    “既然陆侯爷好心好意送上门,不表示感谢,那倒显得咱们失礼了。”

    他转头,吩咐贺铮,

    “拿一个荷包给陆侯爷,就当作是他辛劳一场的赏钱。”

    端得是毫不客气的姿态。

    没人用这种方式给堂堂侯爷打赏钱。

    偏偏裴谨廷做了。

    陆文泽紧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他眼眸发黯,握紧了拳,努力稳下心神。

    明白裴谨廷是在下他的脸,可他到底还要维持侯爷的威仪。

    “裴公子言重了。”陆文泽压下情绪,继而轻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阿媛嫁妆里的大件是按照侯府的屋舍来量做的。”

    “到底可惜了。”

    莫名其妙提了这么一句。不过是在提醒裴谨廷,他和顾青媛才是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议亲。

    而裴谨廷就是个小偷,强盗。

    顾青媛听到陆文泽的话,顿时有些无语。

    那拔步床,屋内的柜子都是按照一般的标准来造的,也不是用不上。

    她刚想说些什么反驳,她牢记着如今与裴谨廷才是一体的。

    没想到,身边的男人却率先开了口。

    “是么?”裴谨廷微晒一声,随后低下眼睑,

    “既然如此。阿媛。你是做姐姐,不如将这些大件送与你妹妹吧。”

    “就当做是我们这做姐姐与姐夫的,给妹妹与妹夫的新婚贺礼,如何?”

    裴谨廷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哂笑,嗓音低微悠扬,

    “这份贺礼,妹夫,想必你应该很喜欢的吧?”

    “毕竟,你的身份在陛下那里可是过了明路。”

    妹夫……

    陆文泽旋即怔住,双眸隐有震慑,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

    他看到顾青媛赞同的眼神,内心一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落空了。

    想到在皇帝面前,裴谨廷搞的小动作,诱导顾致远说出那番话,将顾芸娘塞给他。

    根本容不得他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他喉咙艰涩,半晌才发出点声音,

    “阿媛。就算当初提亲是带着目的,可后来我是真心诚意想要求娶你,一生白首。”

    他

    这却是踩到了顾青媛的痛处。

    她抿了抿唇,

    “陆侯爷有何必再将那些残羹冷炙搬到台面上来?”

    “你如今的模样倒让我看不清了。怎么?陆侯爷不爱公府贵女,偏爱那偷偷摸摸之事?”

    她每提一次偷偷摸摸,无非就是在提醒他当初做过的事情。

    提醒他,当初是他亲手斩断了二人的一切可能。

    “侯爷往后,还是别做这些粉饰太平,深情之举。”

    纵然陆文泽这些年有大半的时间同她在一处,现在也是哑口无言。

    这些日子,他被她尖酸过太多次。

    他压抑着情绪,到底没发作。背在身后的手,递到她跟前。

    他掂了掂手里的盒子,似求助又好似告状般的委屈,

    “阿媛。这块玉佩,是我们当日定亲之物。那日碰到裴公子,不小心就摔碎了。我还是想留它做个纪念。”

    珍贵的黑檀木匣子里,躺着好几块残缺了的玉片。

    顾青媛抿唇微笑了下,并未伸手去接那匣子,在陆文泽恳求的目光里。

    她手微微一抬,躺在陆文泽手中的匣子,连同里头的碎语掉落一地。

    在陆文泽惊诧的眼神中,她微微提起裙摆,抬脚一踢,端庄而矜持地对陆文泽建议,

    “侯爷,自古以来,碎玉不是吉兆。碎了就碎了,何必执着于那一块?”

    “不吉利,换一块纪念就是了。”

    玉佩本就是陆文泽用来接近顾青媛的借口。

    如今,这个借口不管用,她嫁妆中的大件又被裴谨廷弃若敝履塞了回来。

    他与她之间还有什么东西能维系?

    陆文泽的容色变得有些空。

    顾青媛视若无睹,拉着悠然立在一旁的裴谨廷,

    “夫君。咱们入府吧。想必叔父婶娘已经等不及了。”

    裴谨廷含笑地看着顾青媛,矜持颔首,随着顾青媛入府。

    路过玉佩碎片时,他鄙夷地又踢了一脚。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奚落陆文泽两句,此刻却是什么都不需要他做了。

    他一只手让顾青媛牵着,一只手背在身后,姿态闲适悠然,让人看着不由得也跟着放松下来。

    陆文泽追着顾青媛的背影,一动不动的样子,显得略微僵直。

    在国公府呆了不过半个时辰,看着顾致远和阮氏那坐卧不安的样子,顾青媛觉着没什么意思。

    好在,裴谨廷很快就不太客气地说道,

    “顾大人,昨日我受了伤,未曾带她回府敬新妇茶,家中催了几次。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致远唯唯诺诺,不敢有半分违抗。

    顾青媛垂眼,面容平静。

    要见公婆,她心里竟丝毫没有新嫁娘的惶恐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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