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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算不上抢亲

    无论皇帝怎么说,裴谨廷既不认错,也不松口将抢来的新妇送回去。

    皇帝在上面见了,连连冷笑,

    “好啊。明日御使大夫就要参上朝堂了,你还不知死活……”

    裴谨廷低低拜倒,一副任打任骂,就是不松口的模样,“但凭陛下决断。”

    皇帝手下卡啦一声,稳固牢靠的漆木扶手竟被他捏裂了一道缝。

    裴谨廷根本不吃皇帝这套,

    “陛下。臣同顾家大姑娘已经成礼,她就是臣的妻子了。陆侯爷这状告得太离谱了。”

    不仅如此,还厚颜无耻地掏出那张衙门出具的婚书。

    “这京中淑女众多,不若陛下再给陆侯爷赐个。”

    陆文泽拳头握紧,小臂上的青筋一下绷起来。不等他开口,就见裴谨廷端着完美无缺的微笑,说,

    “陆侯爷,若你真不想要其他的淑女,执意要顾家大姑娘,也不是不可以。”

    他笑笑,半侧身,看向身侧之人。

    崇明殿刺目的光映照在他眼中。

    越发显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潋滟如水,波光浮动,看不清真正神色。

    “陆侯爷可以到裴家做仆人,侍奉我妻……”

    裴谨廷坦然地看向陆文泽,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

    “怎么样?陆侯爷,你觉着这个法子如何?”

    陆文泽薄唇紧抿,脖颈上的青筋暴跳,他心知肚明。

    这一时半会是不要想让裴谨廷把顾青媛还回来了。

    这个狗东西,简直是不择手段,也不知阿媛一个姑娘家,落到裴谨廷这样的浪荡子手里会怎么样。

    陆文泽深吸一口气,明明已经春日,那干冷的空气依然好似刀子,捅入他的肺腑,刮得他生疼。

    “陛下。臣从前不晓事,和裴大人有一些小摩擦。都是臣的不对。”

    “裴大人要臣如何的赔罪都可,却不能为了出气,强夺臣妻,这简直天理难容。”

    “家母听闻此事,一日不曾进食,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狂悖不堪之事。”

    “今日裴大人能仗着陛下的爱护,强夺臣妻,方知他日会不会在宫中恃宠行凶呢?”

    这话话说得合情合理,周围响起一片赞同之声。

    尤其是说到在宫中行凶之事,更是将怀疑的种子埋到皇帝的心里。

    皇帝默不作声。其余十来位大臣纷纷响应,或说裴谨廷禽兽不如,或哭泣往日如何被裴谨廷欺辱……

    一时间裴谨廷成了众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而快之。

    眼看众人将裴谨廷往日的荒唐是都数落了一遍,皇帝也不出声,端着茶盏啜了口。

    殿内陷入紧绷的沉寂,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转移到裴谨廷身上。

    裴谨廷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他含笑地望着陆文泽,

    “侯爷莫要激愤,不知老夫人身体如何?听说,老夫人往常身体很是康健,杖死一个丫鬟都不在话下。”

    “不过是一日不进食,死不了。侯爷还是莫要诅咒尊亲,欺君邀赏啦。”

    两人视线交错,双双都觉得晦气,可很快,裴谨廷就摆出他惯常的稀薄笑意,道,

    “是不是抢亲,外人都说了不算。顾大人是顾家如今的当家人,更是主婚人。”

    “不若让顾大人说说?”

    从裴谨廷入了大殿起,顾致远恨不得缩到地里去。

    十几位大臣数落裴谨廷罪状时,他也没张口,只盼着大家不要看到他。

    偏生这会被裴谨廷点了出来。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出列。

    “大姑娘是长房嫡女,臣兄长在边疆浴血,故而将家事托付给臣。臣自作主张替大侄女定下陆家的婚事。”

    “不曾想兄长曾为大侄女提过一门亲事。就是和承恩公府的三公子……”

    “裴大人也是按约来接亲,算不得抢亲……”

    殿外凭空一记春雷炸响,众臣连同皇帝一起惊愕难言。

    他们活了这么一辈子,还不曾听过如此荒诞之事。

    这莫不是哪家戏班子排出来的话本子?

    众人的面色变化精彩纷呈。

    陆文泽喘着气,双手紧紧握着,他再没想到明明可以将裴谨廷拉向地狱的好机会,竟就被顾致远给破坏了。

    惊愕一阵后,殿内气氛仿佛被点燃的引信,哗得炸裂开来。

    “那为何陆侯爷上门提亲,你却接了下来……还一直议亲,定下吉日……”

    “简直胡说八道,这种事闻所未闻!”

    “顾大人,你若是被人胁迫的,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陛下贤明,岂会不给你主持公道?”

    与陆文泽一系的官员提出异议,试图把一切扳回正道。

    顾致远看了眼面前唇角带着笑的裴谨廷,没来由地心头一寒,想到他抢亲时说得话。

    眼睛一闭,张口就胡说,

    “说给陆侯爷的一直都是小女芸娘,不信,你问陆侯爷,小女在通州庄子上。”

    “昨夜陆侯爷就去了通州迎亲……”

    他的话可以说是前后矛盾,狗屁不通。

    可顾致远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若办不好裴谨廷交的差事,他等不到大皇子一系的报复,就先死翘翘。

    至于陆文泽那里,他不是喜欢芸娘吗?否则何至于新婚前夜急巴巴去通州。

    他这也是成全了他们啊。

    此刻,陆文泽恨得生吞裴谨廷的心都有了,几乎控制不出脸上表情。

    他明白裴谨廷的用意了。借着芸娘送信到他手上,又用官员被撤之事,将他引去通州。

    哪怕他不是真的去通州迎亲,只要他去了通州,去见了芸娘,这事就没办法和解了。

    陆文泽冷笑,裴谨廷实在是好算计。

    甚至,他怀疑最近大皇子一系诸事不顺,都是裴谨廷的手笔。

    陆文泽冷冷看向裴谨廷,心头暗恨。

    为了太子,裴谨廷可真是豁出去了,不惜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把阿媛抢走,报复他。

    此刻,他除去承认去通州是迎亲别无他法。

    当然,他也可以执意说自己求娶的就是阿媛,可怎么解释新婚前夜出城去见新婚妻子的妹妹?

    真相一旦被说开,他还要落个和裴谨廷这个狗东西一样薄情浪荡的名声。

    一步步被架到此处,陆文泽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确实如陆侯爷说得那样。”

    裴谨廷眼中漾出笑意,露出了他入殿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臣可以出宫去了吗?新妇可等着臣回去洞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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