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在中世纪,抽卡升爵天国王朝第三百三十二章法典片刻后,换了一身棕色修身便装的拉维妮娅小姐,便重新来到了两人面前。
换去那身法官长袍的她,多了几分邻家大姐姐的亲和力,挺俏的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的金色细腿,从她耳畔的棕色短发末端延展开,又添了几分知性美。
“跟我来吧。”
拉维妮娅所说的不错的餐馆,位于法院旁小巷的深处,沿途七扭八拐的,一度使埃莱默怀疑她是不是要把他们带进死路里,好趁这个机会杀人灭口。
他们在这家餐馆的角落里落座。
点完餐后。
洛萨率先开口道:“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萨卢佐家的洛萨,这位是我的搭档,萨卢佐家的埃莱默。”
拉维妮娅微微颔首,说道:“拉维妮娅·博洛尼亚。”
“拉维妮娅小姐,我调查过您。”
法官小姐对此并不意外,只是语气平淡地用餐叉叉起一块牛肉,细嚼慢咽下去后,才缓缓开口:“查出什么了?”
“您似乎是个共存派。”
共存派,说白了就是狼族跟人类平等共存,在洛萨看来,这显然是偏向于理想主义,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连同一民族尚且难以平等共存,更别提两个不同种族了。
法官小姐摇头道:“我没那么天真,只是觉得狼族再这样肆意妄为下去,迟早会招致毁灭。”
“我对此深以为然。”
洛萨点头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德意志和法兰西谁也不愿对方将亚平宁诸邦纳入自己的统治,狼族可能早就在两大强国的碾压下,变作灰烬了。”
拉尼维娅皱眉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洛萨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对拉尼维娅的了解,仅限于打听来的消息,还没到能大谈革新事宜,甚至将其介绍给德克萨斯的狼族联合会的地步。
拉维妮娅语气平静且坚定:“不管你到底有怎样的意图,人是不可能交给你们带走的,为了完成所谓家族的任务,便丝毫不顾及普通人的性命,这种人必须得到惩处。”
“好。”
洛萨笑了笑:“拉尼维娅小姐,我对您的做法深表赞同,而且据我所知,您甚至曾经将一个跟洛伦索的情况差不多,但属于博洛尼亚家族的狼族送进了监狱,这足以证明您的公义与良善。”
“但这样做,您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吧?”
拉尼维娅微怔。
事实上,族内一直都有视她为叛徒的声音。
如果不是族长足够看重她的天赋,且城邦法条,本就偏向于家族成员的话,现在恐怕早就把她开革出家族,并且派出家族的“清算者”对她进行追杀了。
毕竟,素以团结著称的家族,怎可能容许这种“大义灭亲”的行径?
“伱到底想说些什么?”
“拉尼维娅小姐,法条永远都是由人制定的,而城邦法条,从一开始,就跟神圣二字,没有丝毫关联,连杀数人,哪怕是顶格判罚,也仅能监禁十二年。”
见对方陷入沉默,洛萨又补充了一句:“这还是抓住了的,事实上,绝大多数家族成员,行凶过后,根本就无从抓起。”
“维护这样的法条,真的有意义吗?”
拉维妮娅低声道:“如果让洛伦索就这么出去,家族的人会更加有恃无恐,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洛萨拿起酒杯,小口饮下一口。
“但这很可能会引发一场博洛尼亚与萨卢佐间的冲突,阴谋刺杀,当街枪战,械斗萨卢佐是不会容许博洛尼亚在这个关键时刻,挑衅完身为十二上位家族的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的。”
拉维妮娅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与我无关。”
“所以,你维护的只是那并不怎么神圣的城邦法典?”
洛萨加重了语气:“拉维妮娅小姐,亚平宁诸邦,有一千万的农夫,其中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一架哪怕是属于自己的独轮车,烤一次面包要吃六个月,每年冬天,他们进餐前,要先用斧头把面包劈开,再泡进水里才能勉强入口。”
“而城邦法典,却要求他们每年都要缴纳一笔门窗税,作为他们享用空气和阳光的代价。”
“即使是早就衰落的教会,尚且会劝诫富人救济穷人,以避免下地狱的惩罚,所谓的城邦法典,却极尽可能搜刮着穷人口袋里最后一枚里拉。”
洛萨再度重复了一遍:“维护这样的法条,真的是为了贯彻您心目中的公义与良善吗?”
拉维妮娅的语气变弱了些:“城邦法典或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有着这般或那般的不足,但维护法典的神圣,是我的职责。”
洛萨叹了一口气,将餐盘里最后一根香肠塞进嘴里,取下餐布擦拭了下嘴巴,起身道:“拉维妮娅小姐,很遗憾我们没能达成共识,但无论是萨卢佐,还是就我个人而言,都从未想过把您这样正直,勇敢,善良的城邦法官当作敌人。”
拉维妮娅皱着眉看着洛萨递出来的手。
犹豫片刻。
她还是伸出手任他握住。
“洛萨,我很疑惑,你真的只是萨卢佐家族的一个角头?”
拉维妮娅轻蹙娥眉,在她眼中,这个洛萨的气场强到不像话,明显是久居高位者,即便说他是萨卢佐家族的族长,她也只会感慨此人竟会如此年轻,而不是怀疑他的身份。
“当然,我从不欺骗像您这样美丽的小姐。”
洛萨微笑着脱帽致意。
望着拉维妮娅远去的背影,洛萨突然上前为她打开了门,低声说道:
“拉维妮娅小姐,在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君子不器,寓意是:一个有着杰出才能的人,不该受困于自己的职业。在我看来,拉维妮娅小姐完全能够做到更多。”
拉维妮娅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她的脚步微顿,没有说任何话,便匆匆离开了餐馆。
埃莱默追了出来,有些疑惑道:“洛萨,她没同意放人,对吧?”
“对。”
“那你这么殷切做什么?该不会是真让我说中了,你看上她了吧?”
见洛萨没有反驳,埃莱默拔高了语调:“你疯了,洛萨,这可是瓦伦汀小姐交给我们的重要任务,如果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回去,小姐会怎么看我们?”
“不然呢?”
洛萨反问道:“小姐也说了,咱们两个就算加起来都不够人家打的,难道你还想动粗吗?”
“不是,我是说.”
“她总该有软肋的,比如说朋友,同事.”
洛萨怔了下,抬起手拍了拍埃莱默的肩膀:“你以前经常干这种事?”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这些方法,通常来讲,都很有效。”
“不要这么做。”
洛萨摇了摇头:“最起码,跟我搭档的时候不要这么做。”
“哦”
“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咱俩可是平级!”
“因为我不喜欢。”
埃莱默有些不服气道:“你在教我做事?”
洛萨微笑着看着他,神情坦然。
埃莱默愣了会儿,悻悻地点头道:“好吧,就当给你个面子,但这件事的责任,我肯定都推到你头上。”
对于埃莱默这种家族边缘角头,难得能碰上一个被上面看重的机会,他就这么偃旗息鼓,说实话还挺出乎洛萨的预料的。
洛萨笑了笑:“走吧,把这里发生的事,还有我们的猜测告知小姐。”
“我们什么猜测?”
洛萨没好气道:“当然是对这件事的定性了,那位法官小姐大概率只是自发行为,背后根本就没有博洛尼亚家族的主使。”
埃莱默一脸茫然:“怎么看出来的?”
洛萨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用眼睛看出来的。”
两人闲聊着,穿过餐馆所在的狭窄街巷。
“埃莱默。”
“嗯?”
“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埃莱默摇了摇头,四周一切正常,头顶的二楼阳台上,还有一个正在晾晒衣物的中年妇女,嘴里哼着时下正流行的小调。
砰——
一声枪响。
碎石纷飞。
千钧一发之际,洛萨退开了一脸惊诧的埃莱默。
头顶的妇女丢下晾了一半的衣服,熟练地关上窗户,拉下窗帘。
巷子里一些正在营业的餐馆,也砰得一声关上了大门,拉上了帘子——对于这种江湖仇杀,他们见得实在太多了,应对方法也熟练得吓人。
“该死!”
埃莱默从地上爬起,袭击者站在小巷尽头,戴着灰色礼帽,蒙着一张脸,露出的双眼中充满了意外,似乎没料到只是两个普通角头,居然也能躲开自己的致命枪击。
“看来,这任务还真没那么简单——确切来说,是有人不想让这事变得这么简单。”
洛萨冷笑了声,叮嘱道:“埃莱默,去找小姐,通知她小心戒备。”
其实没这个必要。
以瓦伦汀这种专精刺杀的强者,暗杀她的成本实在太高了,洛萨觉得,她那里大概率是不会出问题的。
洛萨只是觉得埃莱默这种水平的帮手,待在自己身边的话,不仅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埃莱默脸色变了变,他是不太聪明,但又不是个傻子。
“你能对付的了他?”
能拿这种魔能枪的,一般都不是顶尖高手,但在埃莱默看来,绝不是洛萨跟他这种边缘式的角头所能对付的了的。
“当然,我可是家族嫡系。”
洛萨信心十足地催促道:“以前跟你切磋的时候,我只不过是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刻意放水罢了。”
说着,他的手中,闪耀的十字剑缓缓显形。
另一边。
已经快要走到小巷尽头的拉维妮娅,脚步显得格外沉重。
洛萨的话使她有些迷茫——确切来说,她的心底一直都存留着迷茫这种情绪。
她法学上的老师,最初时也是个很正派的人。
直至后来
最开始,他只是为自己的家人,亲戚大开方便之门,后来,这个范围又被扩展到各种各样的所谓“朋友”,他像是一架失控了的马车,一往无前地笔直奔向堕落的深渊,一路上捡取着各种各样的意外之财,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直至今日,他已跻身都灵城市议会的上议院,成为了博洛尼亚家族势力的代言人。
她的同学们,曾有一次在聚会上,醉醺醺地破口大骂:“当初他教给我们的良心,责任,职责,等轮到他自己时就全然不顾了,他就是个骗子。”
后来,她的这位同学,因为在法庭上为一个被家族成员欺压的平民伸冤,做了跟自己今天类似的事,于一个雨夜,被人当街抹了喉咙。
在吊唁这位同学的葬礼上,她碰到了她的老师。
老师满面泪水地诉说着,当初他也曾试图坚持心中的公义与良善,但第二天早晨,看到枕头边上整齐摆放的三根属于他儿子的断指后,他就放弃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
“拉维妮娅,我们不是你这样的家族人,我们只是普通人,他们对我们下手时,不会有任何顾忌,就算我们都能猜到是谁做的,没有证据也毫无意义。”
拉维妮娅没有原谅自己这位老师,但也没剩下多少责怪了。
“洛萨说的是对的。”
“维护这样的法典毫无意义。”
“但我该怎么做?”
砰——
有些出神的她,蓦然抬起头。
面前出现了一道昏黄色的光罩,一枚子弹嵌入其中,磅礴的动能,使其金属质的弹头,都在这种冲击之下破裂,变形。
袭击者立刻抽身而退,拉尼维娅追出几步后,发现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撤退路线极为刁钻,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楼宇间,只得停住脚步。
“会是萨卢佐的人吗?”
拉维妮娅皱起眉,旋即否认了这个猜测——只要稍微认真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自己的实力,即便在整个博洛尼亚家族,也能排在前三之列。
只是区区一个百夫长级别的枪手,怎可能对自己的安全造成威胁?
她的脚步突然顿住,迅速折返回去。
如果刺杀者的目的,是为了挑起萨卢佐与博洛尼亚家族的斗争的话,那么现在,她刚刚会过面的两个萨卢佐家族的使者,很可能也遭遇了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