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在中世纪,抽卡升爵天国王朝第二百九十一章临祷德瑞姆送药回来的时候,乌尔丁已经重新换上了他那身少了许多装饰,但依旧很庄重肃穆的主教法衣。
“我们这是要去见什么重要人物吗?”
“嗯,为一个病人做临终祷告。”
乌尔丁整理了下仪容,领路出门:“他叫蒂莫,是汉弗雷子爵麾下的一名持斧军士,人们是在一头死去龙兽的身子底下找到他的。”
昨日巨舰世界里的神圣教会,跟这个世界的基督教在很多地方不过是大同小异。
只是发展脉络不同罢了。
昨日巨舰里的神圣教会,因意大利沦为了狼族的地盘,基本盘逐渐迁到王权抬头的法兰西,成了如东正教普世大牧首之于罗马皇帝般的角色。
故此,昨日巨舰世界里的神圣教会逐渐分裂成无数分支——没人能忍受一个置于另一位君王手中的教宗存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也立一个。
这是乌尔丁能顺利担任起这个世界神职者的原因。
德瑞姆想起那些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巨兽,只觉匪夷所思:“他居然能活到现在?”
“缠绵病榻,饱受折磨——可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乌尔丁摇了摇头:“换做是你,会怎么选?”
德瑞姆下意识想起了在战场上失去的八个族人,和饱受伤痛折磨相比,似乎死得痛快些反倒真算是更幸运的事情了:“您说得对,那并不幸运。”
乌尔丁感慨了句:“人们总是只看到胜利时获得的奖赏,战利品,还有欢呼声,却忘记了战争到来时,死亡随时会降临到任何一个人头上。”
“没有您,还有您的拉撒路药剂的话,死的人只会更多。”
德瑞姆发自内心感激这位乌尔丁主教。
“但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两人边走边聊。
乌尔丁停在一座帐篷外,里面荫凉很足,也没燃蜡烛,他径直走进里面的一张垫了干草的木板床:“蒂莫。”
“主教,您来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看上去精神居然还不错,只是嘴唇格外苍白,身子底下还散发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乌尔丁,既有期许,又充满不安。
“嗯,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蒂莫用力点了点头。
“父,我得向您忏悔。”
“嗯,我在听。”
“我曾卑鄙地勾引了一位有夫之妇,并跟她上了床…很多个日夜,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但我历次战斗,所杀异教徒已不下三十人,可能抵罪?”
蒂莫说完这段话,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但他依旧眼神直勾勾盯着乌尔丁,等待一个答复。
“抱歉,我不知道。”
乌尔丁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教宗说,杀异教徒不是罪,是救赎,但那不是天主说的。
即使是,也不是他信的主。
“哈。”
蒂莫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胸膛起伏像是风箱,他强忍着身上的痛苦,直起身子,伸手抓住了乌尔丁的胳膊,明明是个濒死之人,力气却大得出奇。
乌尔丁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蒂莫的气息终于喘匀了些,继续道:“主主教大人,我我很感激您,能在我最后的时间到这里,愿意见我这卑贱之人一眼。”
“人们都说您是最伟大,最正直的智者。所以,请您直言告诉我,我是否已经洗刷了罪孽?”
乌尔丁沉默了片刻,道:
“孩子,你的罪孽会得到宽恕的,你会升上天国,重归主的怀抱。”
杀异教徒不会使人得到救赎,但乌尔丁不愿使一个痛苦的濒死者,连临终前都活在恐惧与不安中。
“那就好,那就好…”
蒂莫嘴里不自觉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像是卸去了千钧重担,脑袋缓缓顺着乌尔丁的肩膀滑落。
乌尔丁神情淡然地将蒂莫的身体放平,又伸出那只有些粗糙,但温暖的手掌覆在蒂莫的脸上,为他合上了双眼:“以基督之名,阿门。”
德瑞姆连忙也低头画了个十字,口诵“阿门”。
他曾经是个虔诚的拜火教徒,每天在太阳初升的第一缕阳光还未洒下时,跪拜着迎接晨曦,在太阳升起的一刻,同族人们一同祈祷。
直至他后来发现,拜火教的神不保佑他。
走出昏暗的营房,空气也重新变得清新起来。
他看着抬尸人恭敬地向乌尔丁施礼后,用亚麻布将蒂莫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放在板车上,又吱嘎嘎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一路远去,有些出神。
“德瑞姆,你有心事?”
“没,没什么。”
德瑞姆犹豫了下,还是道:“我只是觉得,那么多大人物,都在为各种大事操劳,但只有您,您这样的大人物会为一群根本不值一提的士兵做祷告。”
“孩子,没有侯爵大人的支持,这一顶顶帐篷,裹伤用的亚麻布,调配药剂的素材又是从哪来的?最近,市面上的草药价格都飙升了好几倍,如果不是侯爵大人审判了十几个犹太商人,草药的短缺可能还会更多。”
乌尔丁神情平淡地说道:“他们.或者说你们,也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每个人在自己的生活里,都是主角。”
德瑞姆自嘲地笑道:“像我们这种草芥一般的人也算是主角的话,那这本书一定没什么人愿意去看。”
乌尔丁摇头道:“德瑞姆,蒂莫是个强壮的士兵,他曾经孤身一人,杀死了一名想要抢劫他们村庄的骑士,并且穿着他的装备踏上了朝圣的旅途。”
“在墨西拿,那座著名的朝圣者乘船之地,他又凭一己之力,解救了一位被萨拉森海盗袭击的贵妇。”
“而这,只是他为人们所熟知的事迹,实际上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有人看到他吹嘘什么。”
德瑞姆诚恳道:“那他的故事的确很精彩,如果蒂莫是侯爵大人的麾下,并且能活下来的话,他一定也会被册封为骑士,我觉得他有这个资格。”
“但他没放过羊,也不会骑马,他曾是个为当地领主服务的猎户,每天钻在林子里,捕捉野猪,兔子,黇鹿.有时也为村庄周围可能出现魔物做预警工作。”
乌尔丁笑了笑:“如果你把你在部落里的经历讲给他听,他也一定也会觉得很精彩。”
德瑞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还是不太理解放羊算什么值得一提的精彩经历。
“我们走吧。”
“接下来做什么?”
“捣药,那是个辛苦活儿,你来得正巧,如果你忙完这些还有力气的话,可以再到药园里除除草。”
德瑞姆有些疑惑道:“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吗?”
“不,不是,那些药草的生长周期很快,因为浇灌了生命之树.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木下的泉水。”
“神木…”
德瑞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向往:“说起来,我第一次在阿兰德勒见到神木的时候,还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比它更加高大的树了,但紧跟着我就听人说,这棵神木只是新哈布斯堡那棵的子株。”
“或许要不了几年,我们脚下所踩的这片黄土,也会变成流淌着清泉,遍地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洲了。”
乌尔丁笑着指向地面。
“这是上帝的赐予。”
德瑞姆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是个很现实的人,但一桩桩神迹就摆在他的面前,就算是泛信徒,此刻也要变成虔信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