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头疾没有发作吧?」墨茴捻着两根金针冲她笑。
沈玉凝被这笑容看的起鸡皮疙瘩,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在武林盟他为自己治疗头痛,带着最和善的笑,说着最温柔的话,转手就把她扎成了刺猬!
「说来也怪,自武林大会之后就没再发作!」
「那就好。」墨茴收了金针,随即又冲她一笑:「不要骗我哦。」
「不敢不敢!」
都说美人的腰是杀人的刀,殊不知这神医的笑也是催命的符啊!
她曾经问过她爹,墨茴年岁几何,但连前任盟主沈浪都不知墨神医的具体年纪,说什么他年轻时闯荡江湖见到墨神医的他就是这副少年模样。
抛开他那一头白发不提,放眼江湖他的相貌也足以叫人过目难忘。
一张娃娃脸如敷粉一般,桃花美目多情湿润,含珠的薄唇,笑起来还透着几分江湖游侠的浪荡模样。
前一刻常与人笑眯眯的说笑,后一刻就把针给人扎上了。
哄的他高兴,他乐于做那转世华佗,若他不快,只会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之人断气。
沈玉凝有点怕他,不仅仅因为早先患有头疾被他扎过数针,还因为她当初要入江湖的时候墨茴极力反对,说她不仅什么都查不到还会赔上小命!
因而,现在一事无成的她唯恐被墨茴笑话。
看着铜镜中,墨茴重新给她贴上更薄更逼真的‘疤痕“,沈玉凝犹豫了一下:「神医,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孟棠得知我有个妹妹……不,沈玉龙有个妹妹,便派人去武林盟去查,但一无所获。我便哄骗他,我妹妹在墨阁养病,若孟棠找您问起来,还请您替我圆个谎?」
她看着铜镜中的墨茴,只见那墨神医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为何关心你有无妹妹?」
「兴许是看我长得像他亡妻?」
墨茴叹了口气,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好吧,老夫应了你。」
「就知道您最好了!」
「去,把刚烈给我叫来。」
沈盟主犹豫了一下:「那什么……能不能让三金去叫啊?我来领路!」
墨神医倒是无所谓的,挥挥手打发徒弟跟她一块去叫人。
这几日她留在少阳帮忙办理丧事,衔月宗的人也没急着走,反而厚着脸皮在少阳住了下来。
孟棠几次想问问她纪飞玄的事情她也找借口避开了,为了避免再去绞尽脑汁的找借口,她还是决定能不见就不见。
谁知道这孟棠和纪飞玄的死有没有关系呢?
后山小院门口,沈玉凝指指其中一间厢房道:「那就是秦妹妹住的地方,你进去叫她吧。」
三金有些诧异:「盟主不进去吗?」
「我就不去了,对了,秦妹妹不知我……你别给我说漏了嘴。」
后者会心一笑:「盟主放心,我自是知道轻重。」
言罢便拱手进了小院,对于三金沈玉凝是放心的。
任何一个进了墨阁的弟子都能保留自己的姓氏,唯独三金的姓氏被墨茴剥夺,因为墨阁未来的传人注定要姓墨。
他是墨茴的真传弟子,虽然没他师父有趣,但做人做事却十分稳重。
见三金敲门进了厢房沈玉凝转身要走,结果冷不丁撞上一人把她吓了一跳。
衔月宗孟宗主正双手环胸站在她的面前,身后露出个小脑袋,却是小包子。
孟宗主抬着眼皮子看她,语气不善:「盟主找我?」
她暗地里瞪了白禹一眼,怪他没提醒自己孟棠来了,随即挤出一个笑: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墨神医来了。」.
「还有呢?」
「没了,告辞!」
她要离开,男人却移步挡在她的身前:「我是洪水猛兽?」
沈玉凝蹙眉:「孟宗主误会了,眼下少阳派忙忙碌碌的,本盟主难免要搭把手,对衔月宗忽略之处还望孟宗主海涵,若实在觉得招待不周,就请先回去吧。」
言罢看一眼白禹和石容,二人同时上前一步为自家盟主开路。
目送沈玉凝离开,孟棠默默磨了磨后槽牙,低头看了一眼儿子。
小包子顿时一凛:「爹爹……」
「去!」
小包子踮脚喊人:「叔叔!方才魏龙苟和猛虎寨的兄弟们送了些东西来,你要不要?」
脑袋挨了一巴掌,他一脸无辜的看向孟棠。
沈玉凝停下脚步:「我不要,那是他们孝敬你的!」
小包子又连忙说道:「有粽子糖,叔叔吃不吃?」
沈玉凝略心酸,又回头笑道:「叔叔不和小孩抢糖,你吃吧!」
看她要走,小包子急了,双腿一软就倒在地上:「哎呀,我……我好难受啊叔叔……我是不是病了……」
沈玉凝一脸震惊的看了看小包子,随即那震惊又变成喟叹,最终摇摇头大步离开。
「叔叔……」
「人都走了,还不起来?」男人睨了儿子一眼。
小包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见他爹在看自己的衣袖又连忙将上头的尘土搓掉:「爹爹,最近叔叔怎么不跟我们在一块玩了?晚上也不和我们睡觉了?那他晚上跟谁睡啊?」
孟宗主面色不善的看向儿子:「他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你又不是他的儿子,问这许多做什么!」
小包子挠挠头却是十分不解,明明是爹爹最近一直让吟风颂月打听叔叔的事啊!
跟上爹爹的步伐,见一陌生男子与秦刚烈从房中出来,他刚叫了声秦姑姑,就听秦刚烈介绍道:「三金师兄,这位便是孟宗主。」
「久仰孟宗主大名。」
孟棠负手看他:「墨神医的得意高徒?」
三金赧然而笑:「哪里,不过是师父抬举。」
「墨神医那样一个自负之人竟有你这样谦虚的弟子,挺好。」
「孟宗主说笑了,家师向来洒脱。」
孟棠又看向秦刚烈,这秦姑娘一改平日见到他喜笑颜开的模样,低眉垂耳,两只手绞在一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两年秦姑娘在衔月宗为小儿治病,也为本宗主排忧解难,替我谢谢墨神医教出这样好的徒弟。」
三金看了一眼秦刚烈,点头应下。
秦刚烈亦十分感激的向孟棠道谢,二人一道出了小院。
「看得出这位孟宗主待师妹很好。」
「嗯,若他不喜欢我也不会一直把我留在衔月宗。」
秦刚烈的话让三金露出诧异的表情:「师妹,不是我想的那种喜欢吧?这孟宗主还有个孩子……」
「你是说少主?他也喜欢我,还想让我当他娘呢。」秦刚烈又连忙补充道:「衔月宗上下都喜欢我,待我也很好,你看我吃的,穿的,用的,就跟他们宗主夫人似的。」
「不会吧?可我刚才见那孟宗主都没怎么正眼看你,况且,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家喜欢的呢?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一手医术还是师父关门弟子中最差的,万不得已去学了什么劳什子催眠术,也没什么用处。」
「我!」秦刚烈憋红了脸,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是女孩子,要那么高超的医术做什么?我又不能一辈子游荡江湖救
人性命!我总归是要成亲生子的。」
三金忍俊不禁,看左右无人,指尖冷不丁弹出一枚金针,秦刚烈只觉得腿上百虫穴一阵刺痛,随即浑身上下奇痒难耐,好像有千百只虫子正沿着她的腿脚向上爬一样。
密密麻麻,痛痒异常,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些虫子的腿脚还长者倒钩,刮刺着她的皮肉,叫她痛苦不已。
「师兄!好师兄!」她一边浑身上下的抓挠一边向三金求饶:「你就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你那一手好金针了,谁不知道您的金针之术可与师父比肩!我不行的,我也不行了!你,你快点帮帮我!」
「哈哈哈!」三金觉得十分好玩:「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会解这‘百虫窝“啊?我以为你游历在外这几年有所长进了呢!」
「没有没有,我再如何长进也不如师兄你半点皮毛,求求师兄,快给我解开吧,我,我受不了了!」
言罢竟不顾光天化日撕开衣衫裙摆,满地打滚一般抓挠起来,纵然在白皙的皮肤之上抓出道道血痕也难以解痒,这让她更加痛苦不已。
「好好好,我给你解了就是,不过你要听师兄的一句劝,衔月宗终究不是你的好归宿,你早晚还是得回到墨阁来的。」
「嗯嗯!我听师兄的!」
秦刚烈一手抓挠一手去抓三金的衣摆:「师兄快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
三金正看的高兴,忽听耳边一阵劲风,一人身着白色孝衣掠至他的面前,手上长剑出鞘直直指向三金。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少阳派放肆!」
纵是披麻戴孝少年也是英武不减,漆黑如墨的眸子折射着剑刃的光芒。
「你是何人?」三金反问。
「在下纪辛元!」
三金惊了一跳:「原来是少阳派的少掌门!失礼失礼!在下墨阁神医门下弟子三金,也是她的师兄。」
秦刚烈正被痛痒折磨的满地打滚苦不堪言,此刻撕扯了衣裳发出痛苦的哀嚎,着实把纪辛元吓了一跳。
「对不住少掌门,在下的师妹也着实失礼了些!」
三金说着连忙将插在秦刚烈百虫穴的金针拔了下来,气的秦刚烈二话不说就去打三金:「谁让我失礼的!到底是谁让我失礼的!」
「秦刚烈!你胆子不小,敢打师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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