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先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过界’,她连忙收回手。
结果扭头一看,床上并无白禹的身影,直到她坐起来才看到白禹正躺在屋里的条凳上,双手环胸睡的死沉。
“白禹?”
她试探唤道:“白禹,天亮了!”
“啊?”条凳上的人惊醒,揉着眼睛问她:“盟主,天亮了?”
沈玉凝疑惑:“我怎么记得昨晚叫你到床上睡来着?”
一说起这个白禹立马哭丧着脸道:“属下原本以为盟主是一片好心,谁知刚上了床就被盟主一顿拳打脚踢,最后还一脚踹了下来,属下哪还敢再上去!”
“有吗?”沈玉凝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的睡姿。
不过睡觉不比醉酒,哪还记得自己昨晚做过什么。
只得向白禹赔礼道:“是我不好,对不住,没摔着吧?”
“没事儿,也就摔青了几个地方,一会您出门跟秦姑娘给属下要几贴膏药就是。”
沈玉凝白了他一眼,到底是财迷心窍,诉苦是假,要东西是真!
从床上爬起身,沈玉凝又大大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把脸,你收拾收拾,今天咱们得真的走了。”
“您不跟衔月宗主一路了?”
“谁要跟他一起,小包子还要留在这里学刀法,一来二去不知要耽误多长时间。”
言罢推门出去,鉴于金刀门没有多余弟子供她这位武林盟主使唤,她只能亲力亲为去井里打水洗脸。
最后换好衣裳,装上机关暗器,又带着白禹去后厨寻了几个馍馍,两人便背着包裹准备上路了。
金刀门弟子将他二人的黄骠马牵了过来,还十分贴心道:“盟主此去西域路途遥远,要不要再给您带点干粮?”
“不用!”
“好呀!”
异口不同声的盟主看了一眼白禹,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得改口。
“那就……”
“不用!”
二人又再次对视一眼,白禹欲哭无泪:属下已经努力在找默契了好吗!
那金刀门弟子立时会意:“盟主稍后,我这就去取!”
言罢一路小跑的去了,沈玉凝又瞪了一眼白禹:“你怎么好意思开口,金刀门都这样了!”
白禹却道:“属下第二次明明拒绝了!”
“贪得无厌!”
“属下!”
“不要狡辩!”
白禹委屈,但白禹说不出来。
很快,那弟子便提着一布袋的饼子过来,给她绑在了马背上:“虽只有几个大饼,但路上充饥十分扛饿,盟主不要嫌弃。”
沈玉凝十分感动,金刀门自己都揭不开锅了,还对她如此大度,自己在武林盟中的形象地位可见一斑!
“多谢!不嫌弃,不过怎么这么多啊?”
“哦,原是给我们新门主准备的,但孟宗主不要,便都给您拿来了。”
“……”
白禹一把抱住要甩暗器的沈玉凝:“盟主不要杀生啊!”
沈玉凝可以不杀生,但她就不明白了,她还在这呢,地位就不如小包子了?
那她以后不在呢?简直不能忍!
不过当她看到小包子无精打采的被孟棠抱着出来的时候又迅速变了想法——孩子这么可爱,也不是不能忍。
小包子这次瞧着似乎是真的病了,不是装的。
蔫蔫的看他一眼,又将脑袋埋在孟棠肩上,圆鼓鼓的小嘴巴还打了个呵欠。
“小……”
“拜见门主!”
金刀门几个弟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又问孟临宵:“小包子怎么了?”
“无妨,就是有些累。”拍拍儿子,这当爹的径直将孩子送进马车。
不对,马车?
沈玉凝惊道:“孟宗主,你们今日要走?”
“不是盟主要走吗?”
“我是要走,但你们不是还要留在金刀门整顿这里的事情吗?更何况小包子还得学刀法。”
孟宗主从马车里下来:“当然是因为舍不得盟主。”
沈玉凝一把捂住嘴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说什么?舍不得?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真的好吗?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
“那,那小包子的刀法?”
孟宗主牵过自己的马翻身上去:“学完了。”
“学完了?这么快?”
孟临宵骑在马上,对留下的那些衔月宗弟子说道:“你们在这里把金刀门整顿一下,若有什么事情直接传信。”
“是!”
所以,他是打算将衔月宗的弟子留在这里,自己则带着儿子回衔月宗?
才刚当上门主就走,他就不怕金刀门反悔?就不怕以后金刀门不认小包子这个门主?
唉,她这个武林盟主为了将金刀门推销出去也是煞费苦心!
眼看着孟棠要出发了,沈玉凝又连忙说道:“要不要跟金门主辞行?”
“他这时候恐怕起不来。”
一旁金刀门弟子解释道:“昨夜老门主教我们新门主刀法,虚耗过多,一时半会恐怕……”
沈玉凝了然,回头看了看老门主住的地方,面露悲伤。
“节哀……”
马车里,秦刚烈探头说道:“放心,三五年死不了!”
啧……怎么把秦刚烈忘了,有她出手,就是死人也能出来喘两口。
“那就好,活个三五年等小包子彻底长成了再学不迟!”
放下心来,她策马跟着出去。
孟临宵忍不住看向她道:“盟主怎么回事?竟比我这做父亲的还要着急?”
“孟宗主误会了,我就是怕这刀法失了传承。”
“若真如此,盟主怎么不学?”
沈玉凝骑在马上略有些语塞,在孟棠逼问的视线下忽又抬起头来,指着街道尽头说道:“看!有卖糖葫芦的!这糖葫芦可真是稀奇啊!竟然是成串儿的!驾!”
言罢策马快行两步直接走到那卖糖葫芦的小摊前,与那卖糖葫芦的老头攀谈起来。
那天来的时候是半夜,不知这小城竟然还挺繁华。
虽然人口不多,但从粮油米面到胭脂衣物的铺子都是十分齐全,百姓虽不似无双镇那边看着富足,但比之流民却又好多了。
孟宗主边走边看,直接忽略了买糖葫芦的沈盟主。
等沈盟主举着糖葫芦追上来的时候他便直接问道:“盟主不觉得奇怪吗?这小城未经战火,也并不贫瘠,那些外地的兵匪是如何知道金刀门这样好欺负的?”
沈玉凝顿了顿,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朝廷和江湖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所以二十年前先帝带着太子被叛军追至江南向武林盟求救,武林盟以不涉朝政为由未曾出面。
那二十年后,本是朝廷的兵卒,又怎么会如此了解一个没落的金刀门?
“也许就是碰巧了,”白禹道:“这么多逃兵也无处躲藏,若能隐藏在江湖门派便是最好的办法,碰上了金刀门那就是金刀门,若碰上了别的门派兴许就是别的了。”
沈玉凝却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可他们人这么多,除了选择金刀门,其他小门小派也住不下他们啊,可见也是早有预谋。”
“嗨,这江湖中的事也不难打听!”白禹又道:“随便买本《江湖风评志》还不什么都知道了!”
这听上去反而更合理……
沈玉凝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掀开马车的窗帘问里头:“吃糖葫芦吗?”
“你做什么?”孟宗主呵斥:“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给他吃这些腌臜的东西!”
“……”沈玉凝一咬牙,直接将糖葫芦丢进车里。
秦刚烈因为害怕脏了裙子连忙一把接住,随即,那窗帘子便关了个严实。
看孟宗主浓眉紧蹙,沈玉凝十分得意的挑挑眉梢:“不好意思啊孟宗主,手滑。”
“你!”
沈玉凝给白禹分了一串,还给吟风颂月,那二人自然是不敢吃的,谢过沈盟主好意。
她也不坚持,先自己撸了一颗,又递到孟宗主嘴边:“宗主,尝尝这腌臜东西?”
“不吃!”
沈玉凝道:“放心,这糖葫芦可干净了!比你的脸都干净!”
孟宗主的脸又黑了一层:“你可以不说话吗?”
“那怎么行,我喉咙好不容易好了,这不得把那几天没说完的话都补上啊?来啊孟宗主尝尝看,酸酸甜甜的,你看白禹吃的多高兴!”
白禹憨厚一笑:“好吃的,孟宗主。”
“拿走!”
男人躲避,沈玉凝却迫不及待的往他嘴边送,两人一来二去竟撞了马,堂堂武林盟主径直扑到了衔月宗孟宗主的身上。
众人看到沈盟主那屁股在马上,身子在孟宗主怀里的清奇姿势忍不住要赞一句:好腰力!
吓的白禹连忙拉了一把自家盟主:“对不住啊宗主,我家盟主太热情,还请……”
看着孟宗主沾满糖稀的外裳,白禹已经在想现在逃命还来不来得及了……
沈玉凝看看糖葫芦,又看看男人的黑沉沉的表情,一把将糖葫芦藏在身后。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糖葫芦是无辜的!”
男人将拳头捏的咔咔响,狠狠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更衣!”
“啊?”她犹豫了一下:“在这?大街上?孟宗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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