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檀州、赤峰城
这里是檀州和蓟州的交界之处,过了赤峰城就进入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山势并不陡峭,但绵延近百里,山中人迹罕至,穿过这片山脉就算是正式进入了常家的势力范围。
当初尘岳在京城重伤昏迷,马灵儿护着他绕道平瀚道进入辽东,就是从这座赤峰城入境的,所以这也算是边境要地。
虽然是边关之地,但赤峰城的城墙却并不高大坚固,略显得有些低矮,远不如武关、朔风城这些边关雄城。
出现这种现象是有原因的。
当初辽东还在金人手里时,他们一向不重视修缮城池,他们也并不认为东边的常家边军敢从赤峰城攻入辽东,所以这座赤峰城就越来越破败。
等到凉军收复辽东之后,因为尘岳和常家的关系不错,不需要重兵驻防;再加上前线又需要征集大量民夫修筑云锦防线,同样没有精力将赤峰城打造成雄关,只是稍微修缮加固了一下。
所以久而久之,这座赤峰城乍一看气势远不如武关那么雄伟。
夜幕降临在黑土茫茫的辽东大地上,天地完全融为了一体,正值月末,空中的月色更是昏暗,星光暗淡,赤峰城外是伸手不见拇指。
唯有城头还插着一长串的火把用来照明,为数不多的守卒在城墙上按时巡逻,缓缓移动的火光给这座边关带来了几分人气。
现在的凉军两面开战,两头的战事都吃紧,大量兵马都在前线,所以内地各城池留下的驻军很少。
赤峰城哪怕是边关,整座城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多的守军。
“轰!”
一道闪电陡然在空中划过,让整片天空都为之一亮,然后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隆!”
“哒哒哒~”
雨点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很快就演变成了倾盆大雨。
“下雨了!躲雨躲雨!”
“麻利点!进雨棚!”
……
城头上一下子就变得乱糟糟的,守军们三步并作两步的钻进了那些平时用来休息的木屋躲雨。
屋顶有些细小的裂缝,时不时就有雨点从上头渗下来,滴在众人的脑袋瓜子上。
一名军卒骂骂咧咧的脱下了身上的军服:
“这鬼天气,大雨说下就下,真是遭了罪。”
一边说士卒一边用力一挤,哗啦啦的水就滴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小会儿,大雨就把他们浇成了落汤鸡。
另一名军卒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一带就是这鬼天气,过会儿指不定就不下了,习惯就好。”
“唉,这时候要是能烫杯酒,岂不是舒坦?”
“得了,别做梦了,你就不怕挨顿军棍?”
“怕!怎么不怕!不过要是能喝口酒,挨一顿军棍也不是不行。”
“得了,你小子就是一个酒鬼。”
“哈哈哈!”
木屋里的军汉们齐齐哄笑出声,闲来无事,开几句玩笑也是好的。
打眼一看,屋内的士兵大多是些年轻面庞,以新兵为主,只有两名伍长是打过仗的老兵。
“轰!”
“轰隆隆!”
“哒哒哒~”
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以及那些饱经风霜的城砖上,雨声听起来嘈杂,却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
七八名军卒团团坐,围在刚刚升起的火炉边烤火发呆,并没有人打破这一份静谧,只是默默地等着雨停。
过了好一会儿,一名伍长率先站了起来,将还有些潮湿的衣服披在了身上,嘟囔道:
“好了,该轮流去城头上看着了,这么久没人守着可不行。”
身侧一名年轻人嬉笑道:
“头,再歇会儿呗?这么大的雨,能有啥事。”
赤峰城安静了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事,外面大雨倾盆,谁愿意出去巡夜。
“闭嘴!”
伍长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别嬉皮笑脸的,平时闹归闹,军令军规可不能废。
麻利点,来两个人,跟我一起出去!”
“好吧~”
两名军汉苦着脸站了起来,三人一人一顶蓑笠,一头冲进了重重大雨,雨点瞬间就把他们给吞没了。
这倾盆大雨,火把肯定是打不起来了,三人只能靠着竖在城垛里的的油灯照明。
伍长小心翼翼的拎着灯把头探向了城外,左瞧右看,城外黑咕隆咚的一片,啥也看不见。
原本城外是有好几盆炉火的,现在已经被大雨浇灭,一点光也没有。
“头,啥情况也没有啊,要不咱们先回去?”
身后一名士卒小心翼翼的说着,他的眼睛几乎被大雨糊的快要睁不开了。
头顶上那斗笠,戴跟不戴一个样,在这么大的雨里就是个摆设。
“闭嘴!”
伍长冷着脸,头也不回,眼睛越瞪越大的喃喃道:
“好像城外有动静。”
这一下另外两人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在黑暗中左瞧右看,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伍长是老兵,比他们这两新兵蛋子可是老练多了。
“叮~叮~叮~”
“噼里啪啦~”
“哗啦啦~”
密集的雨声中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其他的声音,很清脆。
若有若无。
伍长的眼珠子瞪的滚圆,就在某一刻他只觉得一阵寒风闪过,速度极快。
伍长本能的向后一躲,一股危险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嗖!”
一支黑色的利箭瞬间从他刚刚停留的位置飞了过去,几乎擦着伍长的脸颊。
“噗噗~”
还不等伍长反应过来,两道黑影就从城外一跃而入,那明晃晃的利刃满是杀气。
两名新兵还处在失神中,看到黑影的一刹那才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小心!”
伍长眼眶一突,冷喝一声,手掌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嗤嗤!”
“噗嗤噗嗤!”
跳入城中的黑影明显是好手,出刀极快,动作又狠,一人一刀解决了两名还在愣神的凉军士卒,毫不费力。
两位年轻人都是今年才入的军伍,也就是新兵才会放在赤峰城,要是老兵早就调往前线了。
连敌人的脸都没看清,两名新兵就命赴黄泉。
两道身影软软的瘫倒在地,鲜血迅速的和雨水混杂在了一起,地上鲜红一片。
伍长眼眶欲裂,一边拔刀迎敌,一边声嘶力竭的吼道:
“敌袭!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