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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百死难赎

    那沙匪听了三当家命令,便要拔刀杀人。却见龙婆坐骑已死,他便也翻身下马,又拔出腰间弯刀,大踏步走上前几步道:“老虔婆快点过来领死!别烦着爷爷再过去了。”

    龙婆手下那两个打手见了这阵仗,情知这回碰上了硬手,哪里肯在此处白白送了性命?那使滚堂刀法的打手当下一拱手对众沙匪道:“不打不相识,兄弟两个多有冒犯,就此告辞。”

    眼见这两人要在这危难关头不顾自己脱逃,龙婆索性将生死豁出,放声骂道:“狗屁东西!老娘雇你师兄弟四个的时候,个个大话说得震天响,动起手来没一个中用的!”

    那两名打手已然损了两人,最后一人并不恼怒,而是向龙婆笑道:“兄弟几个不过是在江湖上凭刀刃讨口饭,捞些银子,做的小本生意。要是为此送了小命,岂不是大大的不值当?兄弟两个告辞了!祝您老人家多福多寿,生意兴隆。”

    说罢他和那滚堂刀使个眼色,两人一齐收刀,躬身就走。龙婆看他两人离开的背影,突然狠狠啐了一口道:“滚回来!今天大夥谁都走不了,都得给老娘我垫背!”

    众人还未会意,龙婆佝偻的身子突然一动,几个诡异的步伐之间,竟赫然跃到了两个打手身后数步之处。那两人也吃了一惊,一人惊叫道:“龙婆……”

    这人话音未了,龙婆已经一鞭抽出。这一鞭劈空而去正中鼻梁,只听那人鼻梁“啪嗒”一声,竟被猛地打歪了骨头。

    这一下劲道刚猛,霎时便打得他头晕目眩,疼痛难忍。这人扶着鼻梁连退两步,厉声骂道:“老虔婆!我兄弟两个给你留点面子,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么?”

    他说此话之时,另一使滚堂刀法的打手已经就地一滚,一刀砍向龙婆腿胫。龙婆看着佝偻苍老,却是甚为灵活,当即踩高跷般连连后跳数步,又突然暴喝一声,手起一鞭重重劈向滚在地上的那打手。

    这打手心中一惊,连忙翻刀举起,缠头格挡。可那鞭打在刀刃上仍不断绝,反而鞭梢下折,“啪”一声敲在这打手额头上。这打手眼前一黑,霎时便晕厥了过去。

    另一打手扬起的单刀已至半途,道了一声:“好家伙!斗不过你。”说罢单刀一收,转身便走。

    龙婆并不着急,顺手在身上摸出一柄匕首,往昏倒的打手胸口一插,这人顷刻便送了命。

    龙婆紧接着起身连追数步,长鞭一扔舒展开来,便卷住了逃跑打手小腿。

    她鞭身上带着倒刺,那打手腿胫霎时皮开肉绽。打手惨叫一声,欲要挥刀断鞭,还未来得及动手,龙婆已一收长鞭将他拉倒,又一收长鞭,紧接一个转身顺势劈在他天灵盖上。又听一声闷响,那人闷哼一声,眼见也不活了。

    “好!好!不过比寒鸦那个使鞭的差了不少。”猞猁突然大笑两声,抚掌说道。

    原来先前猞猁见龙婆对自己两名手下突下杀手,心生好奇,便喝止了那下马的沙匪,和沙狼一起作壁上观。这时龙婆凶狠利落地动完了手,非但聂远和柴嫣暗暗心惊,猞猁也不禁叹她杀人和自己一般狠辣。

    聂远听见猞猁口中的寒鸦二字,精神一振,上前问道:“在下请问,阁下可是与寒鸦中人交过手?”

    猞猁循声看去,见是聂远,便揉着下巴端详半晌,一声不作。柴嫣看见她那凶恶放荡的眼神,不禁心中一凛。

    聂远自觉没趣,一拱手道:“告辞!”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柴嫣心知眼下的形势自然是在猞猁和沙狼手中了,她不知猞猁会不会放自己离开,心中忐忑不安,但见聂远一句话说罢便即转身要走,自己只好赶忙两步跟上。

    白衣女稍一犹豫,心道自己家财万贯,落在这沙匪手中自能以钱财赎回,而那柴嫣决然是与自己结了仇,反而不能跟随。如此想来,她便留在原地没有离开,要与沙匪一行交涉。

    这时猞猁正附到沙狼耳边,微微放低了声道:“这姓聂的虽然说不上多么貌美,但也算得清秀,狼老三,你别想动老娘的人。”

    沙狼冷笑了一声,猞猁转头对聂远笑道:“小公子想知道么?”

    聂远回过头去,见猞猁怪笑着看向自己,有如是在戏谑玩弄。又听猞猁说道:“小公子你跟老娘我去西域,我就告诉你。”

    柴嫣当即说道:“不可能!”接着便看聂远反应。

    聂远本也当做了无稽之谈,可突然间转念一想,苈火毒解药和真相远在西域,传说的黄沙胆也在彼处,自己不论是救柴嫣、找真相还是救自己,岂不是迟早都要赴西域一行?想到此处,聂远不由沉默下来,竟有应允之意。

    见到聂远犹犹豫豫,沙狼突然放声大笑道:“被这娘们掳走的小白脸,大多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白脸,你过来,爷爷我恩怨分明,手起刀落,给你来个痛快的。”

    猞猁摇摇头道:“别听老三瞎说八道,老娘我是大大的好人。那什么……寒鸦是吧,老娘我正是前两年为民除害,与那寒鸦里拿鞭的女人动过手。”

    沙狼又笑道:“哈哈哈哈,还为民除害,说出去真是坏了我‘大漠七狼’七大恶人的名声。我还不知道你老四?你但凡见到一个武功不错的女人,就非要比比谁高谁下不可,不知道你刀底下死了几十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猞猁皱皱眉头,冷哼一声道:“不知道你狼老三原来什么时候成了什么圣人先生,失敬失敬。”

    聂远心中便即明了,这猞猁定是巧遇寒鸦八鬼中使鞭的七娘,一言不合动了手,至于到底谁高谁下就不知了。

    眼见这猞猁行事狠毒无端,而沙狼暴虐好色,两人都绝非善类,聂远又发愁起如何脱身。

    猞猁和沙狼互揭老底、吵闹不休的这时间中,众人都不敢作声,聂柴、龙婆则各自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脱身。

    沙狼派出的那沙匪却迫不及待要动手,一挥刀道:“老虔婆领死!”龙婆措手不及,连闪带爬避过致命一刀,沙匪又起一脚踹在她背心,一脚将她踹翻了十余步,落在了聂柴身前。

    那沙匪一边嘟囔着:“他奶奶的,老子杀一个老虔婆虽然说出去不甚好听,不过对你这做黑行的,也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

    “打得好!快把老妖婆大卸八块!”白衣女子连声喝彩道。

    那沙匪上前几步,龙婆无法逃脱,正要闭目等死。这时突然见得聂远上前两步拦住道:“刀下留人!”

    此时柴嫣见龙婆殒命在即,自是十分高兴,几乎迫不及待要见她归西。而聂远这时突然叫停,众人无不吃惊,连龙婆也大感疑惑。

    聂远见众人惊诧不解,继续对那沙匪道:“此人在江湖上的恶名我亦有所耳闻,其作恶累累,自是罪不容诛。但我尚有一件要事要得自此人之口,恳请阁下能将她交予在下。”

    那沙匪看了看聂远,又环顾一周,上前狠狠一推聂远胸脯放声大笑道:“交给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讲条件?你知道这人恶名远扬,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七大当家作恶无数,无人敢惹?你信不信老子一刀也剁了你脑袋下来?”

    聂远胸口一热,右手已放在了剑柄上。柴嫣连忙赶上前按住他手,摇摇头低声道:“忍一时吧,这老贼婆死有余辜,就让他杀了这老贼婆。”

    柴嫣心知聂远早已认出了这龙婆,也知她便是自己说过的人牙子阿龙阿虎。而聂远要留她性命,也自然是想将她恶行逼问出来,即使以他的现状做不了更多,但至少要寻到柴嫣那玩伴阿蝶的踪迹。

    “可你……”

    “这等恶贼百死难赎!”柴嫣坚定道。

    聂远还在犹豫间,柴嫣话音未落,突挥佩剑反手刺向了身后的龙婆。龙婆本来尚想着与那沙匪殊死一搏,万没料到柴嫣突然下了杀手,当即反应不及,已被柴嫣一剑刺入了胸口。

    龙婆闷哼一声,眼见就要气绝。这时她紧紧盯着柴嫣,突然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原来是……你……”

    柴嫣冷笑道:“知道就好。”说罢轻轻拔出了剑来。龙婆双眼一瞪,颓然倒在了地上。

    聂远阻拦不及,连忙上前看时,龙婆已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