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张大秋天黑前就离开了客栈,那他应该早就到任家货栈才对。
不好!
陈元心中大叫不妙,张大秋生性多疑,估计是赴会之前早先到附近查看,等看到官兵来闹事,他多半有所怀疑,因此不肯贸然现身。
这倒还罢了, 万一他见事情不妥,直接退走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陈元正心中犯嘀咕,却听“嗖”的一声,一道白线从窗外射进来,安安稳稳落在陈元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块包着纸的石子。
他把纸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开船入河。
陈元心中大喜,连忙吩咐任大龙备船入河。
任家货栈旁边就是供货物进出的港口, 任大龙连忙引着陈元,上了早就备好的货船,船是自家的,上面的人也都是任家的亲信,这都是为今天预备好的。
上了船,任大龙为难道:“高爷,船往哪走?”
陈元道:“不拘哪边,只管划就是。”
他知道,张大秋生性多疑,必是担心其中有诈,因此想在旁观察,等确定无碍之后再上船。
张大秋修为极高,区区清扬河,对他如同平地。
任大龙吩咐手下,划着船往下游驶去, 过了好半天, 一直到渐渐远离了云州府, 张大秋还没有出现。
陈元心中不稳当,他嘱咐了青儿,要她在清扬河上游船,以她的机灵劲,应该会想到盯紧从任家货栈开走的船,怕只怕她在后面紧跟着,竟然被张大秋发现,那可就糟了。
以张大秋的心性,见有船在后面跟踪,恐怕万万不会现身的。
说起来,张大秋职位颇高,暗卫千户的身份,在整个云州府,出了云光公主,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他修为又极高,少有人敌得过他。
可偏偏他谨慎的不成样子,倒像是个地位又低, 修为又弱的人一般,这恰恰是最难对付的。
陈元和任大龙各怀心思,在船舱里相对坐着, 谁也没心思开口。
渐渐入了深夜,任大龙终于忍不住心中焦躁,问道:“高爷,张大人还来么?”
我他娘的也不知道了现在!
陈元现在也开始确定,必然是青儿等人被发现了踪迹。
早知道就让她们回去了,何苦让她跟着呢。
他本来是想着,有青儿这个公主亲信在旁做个见证,后面计较起来,也少很多麻烦,哪知道张大秋竟然这么难对付。
他正心中自责,猛地感觉到船身往下一沉,随即船头响起几声喊叫:“是谁?!”
陈元倏地站起来,向任大龙使个眼色。
任大龙心领神会,掀开门帘,走出船舱,只见甲板上站着个穿夜行衣的汉子,果然是张大秋。
任大龙喜道:“张大人你可算来了,让我和高爷好等!”
张大秋冷着脸,问道:“码头上的官兵怎么回事?”
任大龙道:“听说是走了个逃犯,官兵搜到我家码头上了,小的好一番破费,终于给他们打发走了。”
他专门强调了“好一番破费”,算是给自己表功。
张大秋并没有在意他的强调,反而皱眉微皱,心想真有这么巧的事?
当差多年,他早就不相信单纯的巧合,若是往日,遇到这种事,他多半就直接离开了。
可今天一来高宜对他还有用处,高宜如今还负责着平阳县那边郑小陆的事,这事极为重要,能不能逼陈元露馅,就指望这个了,另一方面也在于,区区云州府真没让他放在眼里,整个云州府,只要云光公主不亲自出手,没有谁能奈何他,因此不觉心中存了小视,这才没有按照往日风格行事。
任大龙殷勤道:“张大人,高爷已经等候多时了,快请进!”
说着引张大秋进船舱,进了船舱,二人不由一怔,原来里面的“高宜”不知何时竟然戴上了一块面纱。
张大秋冷声道:“装神弄鬼做什么!”
陈元并不理会,反对任大龙道:“你出去吧,这事我和张大人商议就好。”
任大龙鞠了几个躬,弯腰退出了船舱。
张大秋心中升起疑惑,问道:“高宜,你做什么鬼?”
陈元道:“担心被人认出身份,不得已只好乔装行走。”
“有什么好担心的,”张大秋道:“此处远离人群,船上都是自己人,谁还会出卖你不成,再说,你是云州府刑曹参军,就算被人发现又能如何。”
说着伸手要扯陈元的面纱。
陈元连忙躲避,说道:“若被公主府的人发现,难免惹人生疑。”
见他这般忸怩,张大秋心中更加生疑,硬要扯他面纱。
“高宜”躲避不及,被他把面纱扯下来,露出真是面容。
张大秋连忙看去,发现面纱地下正是高宜不假。
他先是心中放松,随即却悚然一惊。
不对!
对方面容的确是高宜不假,可在他的感应中,对方面容却有几分虚假,显然并非真容,而是元气运用的手段。
变化容貌神通!
张大秋倒吸一口冷死,惊道:“是你!”
话音刚落,却见对面的高宜一掌向他胸口打过来。
张大秋随机而动,手中长剑出鞘,刺向眼前的高宜。
长剑从胸口贯入,高宜的掌也打在他胸口。张大秋却觉这一掌软绵绵无甚劲力,下一刻整个船舱劲力激荡,将船舱四壁整个掀去,把张大秋和高宜二人显露出来。
任大龙和众亲信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大人手持利剑洞穿了高爷的胸口,高爷双手捂着胸口满脸的不可思议,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祸事了!
张大人杀了高大人!
任大龙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子死定了。
“张大人,何故要杀卑职?!”
“高宜”嚎叫道,一边伸手去抓张大秋。
张大秋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手,会变化容貌神通,他只想到那位陈先生,所以才会立即全力出手,如果真是那位,他别说伤到对方,能撑下一招不死已经是幸事,结果没想到,他竟真的一剑洞穿对方胸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大秋一时呆住了,却发现高宜伸手向他抓过来,他下意识一脚踹出去,高宜被踹的飞出去,径直摔到船外,只听“咚”的一声水响,不见了踪影。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任大龙战战兢兢道。
张大秋一时也有些混沌,不知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人到底是不是高宜?
如果是高宜,他为什么会有那等表现,可如果不是高宜,对方怎么会任他一剑洞穿胸口,生死不知?
“杀人啦!”
张大秋正自念头急转,却听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大叫。
他急忙摆头去看,却见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一艘船驶到了他们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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