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守忠提到戚继光,贾琛的内心微微一震,他没想到,这位前世的抗倭名将,竟然也在这一世的大周为官。
而且,按照时间推算,戚继光应该早已作古了,却不知为何,竟依然在世。
看来这一方红楼世界,终究是与前世的明末有诸多不同。
贾琛自然知道夏守忠没安好心,这次自己打败了他的手下,当众拂了他的面子,他便想借戚继光之手教训自己。
但贾琛现在学会了武当七星剑,根本就不怕武艺高强的名将戚继光。
夏守忠原本想看贾琛出糗,借此打压贾元春,结果却自取其辱,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受辱之地。
“女史大人,咱家还有要事去办,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都监大人慢走!”贾元春巴不得他赶紧走开,立马朝他施礼话别。
临别之际,夏守忠目光阴沉地横了贾琛一眼,然后就带着一众手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等夏守忠一行人走远,贾元春长呼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琛兄弟,此地不宜久留,我快送你出宫。”
望着贾元春的倾城玉颜,贾琛怅然道:
“大姐,一入宫门深似海,不知咱俩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
贾元春脚步一顿,目光也变得幽怨惆怅,苦笑道: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再深的庭院,也没有皇宫深,自从我进了这皇宫大内,便知此生都没有机会再出去了。”
贾琛安慰道:
“凡事无绝对,大姐侍奉在陛下左右,日后会被纳为妃嫔,太上皇会下旨恩准后宫妃嫔们回家省亲,届时咱俩就可以见面了。”
贾元春愕然问道:
“琛兄弟怎么知道太上皇会下这样一道旨意?”
贾琛总不能说自己可以未卜先知,只好随口扯了个谎:
“太上皇温良宽厚,广施仁德,以他的为人,自然很可能下这样一道旨意。”
贾元春微微蹙眉,太上皇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笑道:
“我目前只是一个女史,但我确实有可能成为妃嫔,那就借你吉言,期待太上皇能下这样一道旨意,让我以后能回家省亲。”
贾琛忽地面色一肃,四下张望一番,见周围没人,才压低声线道:
“大姐,太上皇的这道旨意其实用心歹毒,是想将咱们贾家置于死地啊!”
贾元春登时花容失色,俏脸煞白,涩声问道:
“琛兄弟,你何出此言?”
贾琛冷笑道:
“诚然,从这道圣旨本身来看,是太上皇体恤后宫嫔妃们思亲之苦的善举,但最先提出让妃嫔们归宁省亲的不会是太上皇,只会是陛下,这就耐人寻味了。”
贾元春娥眉微蹙,追问道:
“你快说说,这里面到底暗藏了什么玄机?”
贾琛分析道:
“在太上皇下旨之前,陛下会先下一道圣旨,让后宫椒房眷属,可以定时进宫探视,以慰藉诸妃嫔思亲之心。
陛下为了让太上皇高兴,会向太上皇当面禀告此事,太上皇龙颜大悦,于是下达了刚才我说的那份圣旨。
陛下下旨妃嫔眷属可以入宫探视,乃是人之常情,亦有先例;但太上皇下旨妃嫔省亲,就太不寻常了。”
贾元春微微一怔,惊讶不已,怎么感觉贾琛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
望着贾琛如星空般深邃神秘的双眸,贾元春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的确如此,妃嫔省亲之事,历朝历代从未出现过。”
贾琛微微颔首道:
“大姐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陛下一定不愿意当这个历史第一人。
因为建功立业,名垂青史谁都愿意,但纵容妃嫔省亲,难免会招来非议,被世人认定为荒唐之举,而深受诟病。
太上皇的旨意让陛下感到难堪,陛下自然是不情愿的,但他又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后宫妃嫔们的娘家之中,谁与他一条心,谁与太上皇一条心。
尤其是咱们贾家,咱家的背后是四王八公十二侯的开国一脉。
但这伙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老臣集团,现在依旧听命于太上皇,而不是完全臣服于陛下,这让陛下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贾元春的娇躯微微一颤,寒声道:
“我明白了,陛下下旨让椒房眷属进宫探视,本就是在“下饵”,而太上皇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下旨妃嫔省亲,都恶心了陛下,却也帮了陛下,把难题抛给了臣子。
太上皇和陛下都想看看,这些臣子会如何选择?”
贾琛面色凝重地说道:
“是的,俗话说‘出头椽先烂’,
如果太上皇以后真的下了这样一道旨意,那咱们贾家绝不能率先响应太上皇的旨意,更不能在入宫向陛下谢恩之后,再去拜谢太上皇,
这会让陛下认为咱们贾家跟太上皇一条心。”
实际上,在原著中,迂腐古板的贾政在接到太上皇的旨意后,最先入宫拜谢了崇瑞帝和太上皇,
结果崇瑞帝记恨贾家首鼠两端,依附太上皇,从而导致了贾家被抄,家破人亡。
贾元春颤声道:
“只怕即使将来没有省亲之事,贾家也危若累卵。
陛下一心想剪除太上皇的党羽,贾家作为一门双国公的开国勋贵,已然被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贾琛轻叹一声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亡羊补牢了。”
贾元春眼前一亮,追问道:
“琛兄弟有何良策?”
贾琛略一思忖,回应道:
“要挽救贾家,当务之急是需要向陛下表忠心,大姐若是以后成了妃嫔,需多向陛下吹吹枕边风,旁敲侧击地表明贾家只效忠陛下,而不是太上皇的党羽。
等大姐成了嫔妃,在咱们贾家的话语权将变得极重,大姐可以给政老爷传一封密信,言明省亲之事的利害关系,请政老爷向陛下表忠心,并疏远太上皇。”
“好主意!”贾元春赞叹道:
“只可惜我不能违逆太上皇的圣旨,只能遵旨回贾家省亲,这必然会触动陛下的逆鳞。”
贾琛道:
“君命不可违,如今双日悬天,太上皇也是君,大姐只能遵旨行事。
只不过,太上皇好大喜功,讲究排场,估计他会要求嫔妃们的家中必须有重宇别院,作为省亲的别墅,贾家也不得不修建专门的庭院,供大姐归宁省亲时居住。
只是贾家近些年来寅吃卯粮,入不敷出,若是再大兴土木,只怕会掏空老底。
请大姐叮嘱政老爷一切从简,只修建一座略显体面的素雅庭院即可,切不可大肆铺张,挥霍无度,以免花光家底,大伤元气。”
贾元春心中大定,赞叹地笑道:
“琛兄弟真乃是咱们贾家的芝兰玉树,原本相当棘手的生死危局,竟然被你三言两语就化解开来。”
贾琛温煦一笑道:
“大姐过誉了,我与大姐甚为投缘,本想跟大姐日日相见,促膝长谈,但大姐困囿于皇宫大内,只能等大姐奉旨回家省亲之时,再各诉衷肠了。”
闻听此言,贾元春芳心一颤,悸动不安,却又把持不住地心生期待。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已行至宫门前。
姐弟俩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耳语了几句悄悄话,便依依惜别了。
贾琛离开皇宫,一路安步当车,穿街过巷,迤逦回到家里。
虽然给贾元春拟定了挽救贾家的计策,让她依计而行,但贾家能否在将来躲过抄家之祸,还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