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的话音刚落,林黛玉冷哼一声道:“如果赶琛大哥走,那我也走,我要跟他同进退!”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周围的人听到了。
贾珍诧异地看了看林黛玉,他知道林黛玉是林如海的女儿,也是贾母的外孙女,看在林如海和贾母的面子上,自己还真不敢得罪。
奇怪!这小丫头怎么突然使起了小性子?
她才进入荣府多久,怎么就跟贾琛的关系如此亲密了?
同时,贾琛也听到了林黛玉的话,心里暖暖的,看向林黛玉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这时,贾母忽地开口道:
“大喜的日子,别动不动就要赶人,这样会把福气也一起赶走的。”
贾珍皱了皱眉,看来老太太是要给自己的外孙女仗腰子啊!
老太太是现在宁荣二府最大的牌面和倚仗,自己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不能违逆老太太,否则,就是当众损毁了贾家的威信。
只要老太太在世一天,贾家就不会败亡。
思及此处,贾珍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脸上却堆满了笑,恭维道:
“老太太所言甚是,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理应以和为贵。”
贾母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贾琛,一团和气地笑问道:
“咱们贾家在京中有八房,子孙众多。我老了,都不中用了,眼也花,耳也聋,记性也没了,看你这孩子有点面生,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儿子?今年几岁了?”
贾琛不卑不亢地施礼道:
“孙儿贾琛给老太太请安,我是第六房贾斁的独子,今年九岁了。”
贾母微微蹙眉,目露思索之色,片刻后,眉目舒展,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是贾老六的儿子,你可一点都不像令尊,没想到贾老六福薄命短,却养出了你这么有出息的孩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贾母自然不会说出贾老六的死因。
贾母继续说道:
“刚才你说,你写了一本什么书,我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著书立说有多难,你才九岁,就能写书了,堪称少年英才,算得上是咱们贾家后辈之中的翘楚了。”
贾琛谦虚道:
“老太太过誉了,琛儿实不敢当,只是在闲暇之余,写了一本开蒙读物,名叫《弟子规》。”
贾母笑道:
“你不必过谦,宁荣二府的后辈子孙大多不成器,难得出了你这个惊才绝艳的后生。
别人都说我怜贫惜弱,真是惭愧,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是我的疏忽,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或者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来找我,我替你做主!”
“多谢老太太!”贾琛何等聪慧,登时听出老太太这番话暗藏机锋,弦外之音其实是在敲打贾珍,警告贾珍不准再暗害自己,同时也是向自己示好,表明了要做自己的靠山。
贾琛审时度势,心知借今日之事很难扳倒贾珍,毕竟贾珍是贾家的族长,位高权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
但今日并非一无所获,一来是示之以刚,让贾珍知道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自保,甚至反杀,让他以后不敢再轻举妄动。
二来,是获得了贾母的支持,震慑了贾珍及其手下的一众宵小之徒。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贾琛有超尘拔俗的耐心,等以后为官做宰,封侯拜相之后,再收拾贾珍也不迟。
贾琛略一思忖后,忽地挥出一剑。
“啊!”
伴随着一道戛然而止的惨叫声,蒙面人的人头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去将近一丈远,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宾客们都失声惊呼起来,没想到这小娃娃竟会突然杀人。
直到此时,宾客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会芳园梨树林里的那些尸体大部分都是贾琛杀的,难怪那些尸体身上都是剑伤,只有一具尸体是嘴巴里中了一箭,估计唯有此人是被贾赦用弓箭射杀的。
贾赦察觉到周围的人们纷纷看向自己,顷刻间老脸羞红,看来众人已经猜出在会芳园里独战群贼之人不是自己,而是贾琛。
看到贾琛挥剑砍头,林黛玉吓得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若是换了别人杀人,她肯定会心生反感。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黛玉笃信贾琛是个深明大义,正气凛然的好人,他绝不会滥杀无辜。他所杀之人,必是奸恶之徒,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王熙凤在惊骇之余,还隐隐有些后怕,刚才自己对贾琛态度不好,还想把他撵出去,现在想想真是脊背发凉,头皮发麻,若是把他惹恼了,可是会掉脑袋的!
贾母也是暗暗心惊,眸光中却闪烁着欣赏之色,刚才贾琛出手果决,作风强硬,竟是让贾母想起了自己的亡夫贾代善,这位荣国公在世之时,也跟贾琛一样杀伐果决,阳刚霸气。
没想到,荣府的嫡系子孙里,没有一个像荣国公的,反而是旁系子孙贾琛,拥有跟荣国公一样的男儿热血,英雄气概。
想不到,贾家振兴门楣,重现荣光的希望,竟然要寄托在一个旁支子弟身上。
贾母感慨良多,心潮起伏,不禁对贾琛又高看了一眼。
贾琛俯身揪着蒙面刺客的头发,拎起人头,径直走到吓呆了的贾珍面前,软中带硬地说道:
“珍大哥,刚才是我误会了,都怪这奸贼摇唇鼓舌,离间咱们兄弟二人,我把他的人头送给你,希望你谨记今日之事,维护好咱俩的兄弟情分!”
既然今日无法凭借刺杀之事扳倒贾珍,就只能把这个蒙面刺客押到官府受审,贾珍在官场里人脉极广,官府肯定包庇他,把蒙面刺客当成替罪羊砍了。
与其如此,不如当场斩杀蒙面刺客,杀鸡儆猴,让贾珍见识见识自己的铁血手段,以此来威慑他。
实际上,贾珍比贾琛想象中的还要胆小。
望着血淋淋的人头,贾珍毛骨悚然,差点吓尿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慌乱的心跳,贾珍赔笑道:
“琛兄弟所言极是,咱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以后琛兄弟的事,就是愚兄的事。至于人头,愚兄心领了,琛兄弟还是自己留着吧。”
贾琛随手把人头丢到贾珍的脚边,把贾珍吓得像炸了毛的猫,尖叫着朝后连蹦两步。
宾客们纷纷面露鄙夷之色,堂堂贾家族长,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竟然胆小如鼠,真是丢人现眼,德不配位。
贾母脸色发黑,宁荣二府同气连枝,贾珍不仅丢了宁国府的脸,也丢了荣国府的脸,真是不肖子孙,丑态百出。
林黛玉的目光中却闪烁着仰慕和崇敬之情,刚才贾琛霸气凛然的言行举止,充满了男儿的阳刚和勇武,让林黛玉心旌旗摇,为之倾倒。
死死盯着贾珍惧怯惶恐的双眼,贾琛冷笑道:
“珍大哥,咱们该算算《弟子规》的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