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20、30年代,国际航空公司使用飞行艇将乘客运往世界各地,这里所说的飞行艇并不是飞艇,而是大型水上飞机。
其中泛美航空公司的马丁m-130飞行艇每周三从三藩市出发,途径檀香山、中途岛、威克岛、关岛、马尼拉,澳城和港城,再返回美国。
这架飞机在数天时间内横跨半个地球,每次可以搭乘8名乘客,票价高昂,但其便捷和高速的特点,颇受商人和富豪的欢迎。
完成安庆任务之后,左重和归有光在军统各地交通站的帮助下迅速赶到了羊城,通过口岸进入了英国殖民地港城,在那里更换身份乘坐m-130飞行艇直奔檀香山。
此地是美国人在太坪洋上最重要的基地,所有从美洲前往亚洲的船只都会在此补给。
左重二人达到的当天,再次利用假护照登上了从三藩市开往沪上的“洋基号”邮轮。
将一艘数万吨的庞然大物命名为“乡巴老”,不得不说,论自黑,山姆大叔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值得注意的是,在邮轮的登记表中,化名汤姆丁的左重和某个不配拥有名字的土着仆人早在三藩市便已经上船,而且身份还是邮轮的工作人员。
钱能通神,更别说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船长,只要钱给够,对方甚至愿意将船长的名头卖出去。
左重躺在阳光下将橙汁一口喝完,悠闲的看着围绕着邮轮飞来飞去的海鸥,在安庆跟鬼子勾心斗角了那么久,总算可以享受享受了。
“嗨,汤姆。”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海员服的大胡子搂着女人走过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接着将肥胖的身躯砸到了旁边的躺椅上,可怜的躺椅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下午好,船长先生。”
看到对方,左重将右手放在额头前挥动做了个美式军礼,用带着加州口音的英语向其问好,顺便瞄了一眼旁边的女人。
在越洋邮轮上有一种职业交际花,她们穿梭世界各地,与头等舱乘客和船长、大副们产生超越友┴谊的关系,这才是标标准准的“海后”。
头发花白的船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抱怨了一会太坪洋上的天气,而后将花枝招展的海后女士赶走,靠近左重鬼鬼祟祟说道。
“丁,你真的不需要船长身份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在躲避谁,但没人敢对一个美利坚船长无礼。
请放心,我手下的小伙子们非常听话,嘴巴也很严,就算该死的胡佛在前,他们照样可以为你保守秘密,上帝作证。”
他一本正经的竖起手发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誓,要是那位联邦调查局局长真出现在这里,恐怕他连几岁尿床都会老实交待。
左重懒得看这家伙的表演,懒洋洋的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必了,船长先生,三副的身份足够了,我也不担心你和你的船员透露信息,毕竟你们手中的那些支票还需要我的确认,不是吗。”
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船长耸了耸肩膀,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有1万美元的支票对着阳光看了看,胖脸上露出狐疑之色,有些不太确定地询问支票会不会有问题。
“当然不会,我的船长,虽然支票只能在三藩市的来福特银行兑换美元现金,但沪上也有来福特银行的分行,船长先生可以自行去验证真伪。”
左重郑重地给出了保证,说话间神情带了一丝不虞,似乎船长的话冒犯到了自己,紧接着他又给对方吃了一颗定心丸。
“况且事情结束之后,我要搭乘邮轮离开这个国┴家,如果支票有问题,您完全可以拒绝我登船,跟宝贵的生命相比,金钱只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不是吗。”
船长干笑了两声,小心翼翼的将支票放回口袋里,摘下怀表看了看表示再过24个小时,“洋基号”就将抵达沪上的公共租界码头,到时巡捕房会上船检查。
他隐晦的提醒左重,按照以往的惯例,巡捕会检查证件、登记表以及行李,以防有违┴禁品入境,比如武器和电台。
如果他们的行李中有这些东西,他愿意提供额外的隐匿服┴务,当然这是要付费的,只要500美元,童叟无欺。
面对这个死要钱的美国人,左重依然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在安庆行动后,他们就将抢来的武器留给了接应的军统特工。
至于电台,不管是沪上区,还是备用情报网都有,没必要随身带这么危险的物品,万一被巡捕房和日本人发现,只会暴露身份。
再说了,在文明社会中智慧和钞票才是最好的工具。
最终,一无所获的船长都都囔囔走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客户,没能将对方的钱包榨干,这让他很不甘心,可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出于商业道德,临走前他叮嘱左重,“洋基号”只会在沪上停留半个月,一旦过了出发时间,他不会多停留一分钟,除非........加钱。
左重看着美国加钱哥的庞大背影慢慢走远,无奈的摇摇头,要是长谷良介在此地,高低得跟对方拜个把子拜个把子。
“三副先生。”
归有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说来也奇怪,大光头顶着一头卷发有种说不出的猥琐之感,在左重嫌弃的目光中,他问了一个问题。
“您真的要给那家伙1万美元吗,要不要等返程的时候我把他?”
说着他目露凶光,还挑了挑眉毛,意思很明显,这是准备将对方栽荷花啊。
太坪洋的海风那么大,偶尔吹飞一个体重达到200多斤的胖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种悲剧又不是没发生过。
左重闻言却怒了,竟然有人敢质疑自己高尚的情操,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当即出言怒斥。
“shutup!”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谁不知道我一口唾沫一个钉,怎么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你将伪装身份的资料记好就行,其它的事情不用管。”
义正辞严的骂完大光头,他心里暗暗琢磨,左钧和那位程丹莉小姐已经确立了关系,并得到了双方家庭的允许。
左家还与程家在东南亚某地的原始丛┴林里合作开发了一座金矿,正缺少足够的劳工,是不是可以..........
船长先生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完成躺在黄金中睡觉的梦想了,从甲板上回来后又检查了一遍乘客和船员登记表,毕竟收了钱的。
更重要的是,万一被巡捕看出问题,他也要承担责任,没人想在租界巡捕房那充满跳蚤的牢房里渡过圣诞节。
一天后。
“洋基号”缓缓停靠在公共租界的美商码头,不等前来迎接接人的市民们欢呼,一队巡捕房巡捕和一队日本宪兵便冲了过来,将人群和邮轮隔开。
已经换上船员制┴服的左重靠在围栏上叼着烟,若无其事的看着底下的动静,顺便掰开面包扔给盘旋海鸥。
他现在是美国船运公司的雇员,给巡捕八个胆子都不敢公然抓人,哪怕是搜查还得陪着笑脸。
事实也是如此,当上船检查的华人巡捕知道这位汤姆丁先生是三副后,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
规矩嘛,是给下等人定的,怎么能用在美国老爷头上。
放行,统统放行!
就连一副土着模样的归有光也受到了优待,土着成了洋人的仆人,那便不是普通的土着了,就跟租界里那些红头阿三一样,是有主的狗。
不过鬼子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无论是船员还是乘客,只要是下船的人都要接受盘问,还要搜身,连欧美人也是一视同仁。
自从在诺门坎“打败”了强大的红俄人,日本人这是支棱起来了,连鬼畜都不放在眼里了。
左重不慌不忙从舷梯走下,再次踏上了沪上的土地,慢悠悠来到了一张桌子前。
桌子后坐着一个日本宪兵,手中拿着钢笔在记录着什么,锃亮的南部手枪就放在桌子上。
看见来的是一个亚洲人,鬼子宪兵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随后此人接过护照后与登记表进行了对比,确定无误后抬起头用口音很重的英文开始询问。
“汤姆丁先生,你是“洋基号”的三副?”
“是的,军官先生。”
“你在三藩市登船,准备在沪上停留半个月?”
“没错。”
宪兵听到这翻了翻“洋基号”的航行日志,发现对方的离港时间在安庆那件事之前,按照对华特别委员的甄别条件,基本可以排除对方的嫌疑。
除非这个汤姆丁会分身术,否则不可能一面在安庆杀人劫囚,一面出现在大海上。
不过考虑到对方是亚洲人面孔,有可能跟山城或者地┴下党有关系,他还是决定多问一个问题。
“汤姆先生,不知道您在邮轮上的工作职责是?”
说完,问话的宪兵紧紧盯着左重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左重皱了皱眉头,装作不乐回道:“主管邮轮上的救生、消防设备,负责船只航行和制定停泊时的值班次序,军官先生,是不是我的证件有问题?”
“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好奇心。”
宪兵打了个哈哈,抬手拿起入境章准备在护照上印下,但在最后一刻,他突然停下笑眯眯的再次提出了一个疑问。
“听说贵国德州东海岸冬季吹北风,夏季吹西风,是这样的吗?”
“不,军官先生您记错了,应该是南风才对。”
不等他说完,左重立刻给出了答桉,表情显得很不耐烦,两只眼睛贼熘熘在人群中的女性身┴上打转,偷偷咽了咽口水。
长期远洋航行,如果不舍得花钱,对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来说确实有点难熬,宪兵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啪嗒一声盖上了入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