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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子涵的生辰礼(一更)

    刚回来的时候,沈卿曾问过香巧,过去十年子涵的生辰都是怎么过的,香巧说子涵身为俞九清唯一的嫡子,每年的生辰自都不会怠慢,都会举办宴席,广邀亲朋。

    但因为当时的丞相府没有主母,俞九清又忙于公务,每年站出来操持这件事的都是魏其侯夫人。

    郭青芙自从俞九清纳妾后,看他便百般不顺眼,平常没事绝不会涉足丞相府半步,也唯有子涵生辰前后会来到丞相府,替毫无音讯的好友操办好友那唯一的孩子的生辰宴。

    而俞九清虽然每年都会出席子涵的生辰宴,但后面几年,父子俩的关系僵得就跟仇人似的,便是在子涵生辰那天,也没有丝毫缓和,俞九清虽然出席了自己儿子的生辰宴,但父子俩间的交流向来不超过十句。

    而俞九清虽然每年都会给子涵准备生辰礼,但把生辰礼送到子涵手上的都是陈立,虽然每年的生辰礼都十分精巧,恰好合了子涵的喜好,但因着子涵觉得这些生辰礼都是陈立挑的,也很难开心到哪里去,往往看了一眼就叫香巧收起来了。

    想起香巧跟她说这些话时又是尴尬又是无奈的神色,沈卿便忍不住沉默,便是如今,她还是会对当年以为自己不被父亲喜爱的儿子心疼,同时恼恨这男人的不善言辞。

    因此,她这几天虽然一直想跟俞九清商量给子涵的生辰礼的事,但出兵在即,俞九清事务繁多,每天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沈卿心疼他,便一直没说,到此刻才问了出来。

    她原以为这男人定然没有准备,谁知道俞九清点了点头,道:“我早在大半个月前便准备了。”

    大半个月前……那时候他们甚至还没重逢!

    沈卿微讶,不相信地看着他,“你骗我的吧?”

    俞九清微微挑眉,见城楼上的风越发大了,牵了自己妻子的手慢慢走下城楼,道:“这些事我骗你做什么?陈立知晓我每年都会给子涵准备生辰礼,早在大半个月前便提醒了我这件事。”

    其实,不用陈立提醒,他也记得自己儿子的生辰。

    即便那时候,因为沈卿不知所踪,他满心狠厉绝望,心底却还是留有一块柔软的心田。

    沈卿立刻问:“那你给子涵准备的生辰礼是什么?”

    俞九清淡声道:“子涵进了军营后,尤其爱用长枪做武器,当时陈州有一个擅做兵器的铁匠隐居在山林中,我便遣人让他以精钢寒铁为材,专程为子涵铸造一把适合他的长枪,这会儿应该随同成熠他们的生辰礼一同送过来了。”

    沈卿听得微愣,不禁脚步一顿。

    俞九清也随同她停下了步子,转头问:“怎么了?”

    沈卿眼神难掩怪异地看着他,道:“九清,我听闻先前子涵的生辰礼,都是陈立送过去的……那些生辰礼,不会也是你亲自挑的吧?”

    听他对生辰礼的由来说得那般清楚,显然这个生辰礼是他自己准备的,而不是如沈卿先前以为的,都是抛给陈立去做主。

    莫非,以往的生辰礼也是一样的?

    俞九清眉头微蹙,有些不明白自家夫人的话,道:“以往子涵的生辰礼,自然都是我准备的。”

    他为人虽冷情淡漠,但那是对于旁的人和事。

    自己的妻儿,向来都是在他心上的。

    沈卿不禁默然了好半天,最后,很是无奈地抬头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虽然她早就知道,过去十年,这对父子并不是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互相仇视,但越是了解那些年的细节,她就越是无奈无力。

    还杂夹着一丝过往无法改变的淡淡哀伤和遗憾。

    这父子俩明明一直把彼此放在心上,却生生蹉跎了十年。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呐?更别说,那十年对于子涵来说,是宝贵的童年。

    沈卿刚失踪的时候,子涵不过两岁出头,还没到记事的年龄,沈卿曾十分困惑,虽然子女天生会对自己的父母怀有孺慕之思,但子涵当初对她的执念也太深了。

    竟然深到他要为了寻她,逃离丞相府,甚至央求郭飞扬把他带走。

    后来沈卿才渐渐明白,子涵对她的执念一方面是来自于天生的孺慕之情,一方面却是因为身为他父亲的俞九清对他的冷淡漠视,让小小的孩子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伤心,最后只能把那些委屈伤心寄托在他毫无印象的母亲身上。

    他不想自己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因此他只能告诉自己,就算父亲不爱他,母亲定然是爱他的,只是母亲现在不在。

    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心理暗示下,他对她的执念才会越来越深。

    只是,一味为过去伤感也没用,沈卿默默地瞪了俞九清一眼,咬了咬牙道:“这回的生辰礼,你必须给我亲手交到子涵手上。”

    俞九清微愣。

    “而且,要把你方才跟我说的说些话,完完整整地与他再说一遍。

    并且告诉他,过去那些年的生辰礼,都是你专程为他挑选的,并没有假手于人。”

    俞九清脑中倏然想到什么,让他脸上不禁现出几分讶异之色。

    看到妻子执着地看着他等他回答的双眸,他不禁握紧了妻子的手,低低地应道:“好,我知晓了。”

    另一边,子涵一直跟在司马钰身后,却见那小姑娘只一味向前走着,不管他说什么也不搭理他,不禁眉头紧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你怎么了?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他自问也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情啊!

    司马钰陡然被少年握住了手腕,感觉到了他掌心中的温热粗糙,不禁小脸一红。

    她不是在生气,也不是在耍性子,只是,她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情,有些害羞罢了。

    载他们的马车就在前头,司马钰原本是想着回到府中再把准备好的东西给他的,但倏然被他握住手腕,她又惊又羞,下意识地快速看了看周围的人。

    所幸,因为今天大军要出发,城门附近被兵士包围了起来,寻常百姓不得靠近,这会儿周围只有站岗的兵士,无一不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完全没看到眼前这对少年少女拉扯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