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们都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在仙界是不能提及的禁忌。
赵公明也很识趣，不再闲扯麻烦人事，直接转入了正题，“正要请教仁兄，可曾见到左天蓬秦元帅降临此处？”
老黑不想绕圈子说话费劲，干脆点破了他的目的，“老弟这一问，可是那位高域主向你请教的？”
赵公明也不瞒他，“的确如此。我与高域主他娘颇有些渊源，故而与他也比较熟络。于是捎带着帮一些小忙，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
老黑十分感慨，“做财神只管撒钱，果然是个招人稀罕的差事。话说这天下女人，谁又能不喜欢财神呢？”
可他一句话，却触到了赵公明的痛处。
赵公明不由得哀叹一声，“凡事皆有利弊，财神也有财神的苦恼。你知道那女人喜欢的，是你还是钱啊？如果你不能确定，又如何付出真心？你不付出真心，又如何收获真心？若得不到真心，她这喜欢便只是贪财。或许还会背后骂你，是钱多人傻的大撒币。”
老黑忍不住嗤笑一声，“财神乃是天下最有钱之人，可是却得不到真爱。这也是老天爷的公平之处，总不能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去。既然没有真心，我看那位高域主，未必就是你亲生的。”
赵公明很紧张，连忙阻止他再说下去，“这种事情千万不可随便讲的，尤其是在当下。”
老黑依旧振振有词，“当下怎么啦？你这么大一位实权天官，肯被一个凡人招来问话。除了父子关系，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关系，能请动你这座大神？”
赵公明迟疑了下，“当下天庭正在筹划一场整肃风纪运动，为的就是要煞一煞天官们下凡搞女人的歪风。”
老黑有些疑惑，“此事牵连甚广，上面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若是动真格的，就不怕触犯众怒么？”
赵公明叹了口气，“自然还是怕。于是就归罪于下界太过安逸，因此导致不少天官私自下凡享乐，甚至与凡人女子生育子嗣。上面已经做出决定，即将拿下界开刀。”
老黑甚是讶异，“天庭不得直接干预下界事务，否则触犯天条，是要遭受天谴的。”
赵公明嘿嘿一声，“所以天庭不会直接动手，而是要引发下界战乱。利用下界生灵贪婪无底线的特质，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便会纷争战乱频发。此间成为是非之地，天官们也就不会轻易下凡啦。毕竟沾惹上祸端，或许就是几世的因果。而要想彻底了断，实在是太麻烦的事情。”
老黑心有不忍，“可是这么做，相当于牺牲凡人的幸福生活，来换取天官们的检点，是不是有点儿缺德啊？”
赵公明好意提醒他，“仁兄还请慎言。这是上面定下的，咱们只管执行便是。凡事皆应从长计议，才不会落下心结。你可以说，这么做也是为凡人好。如果下界的存在，最终影响到仙界的安定，也就离消亡不远矣。仁兄往后在下界行走，其实不必那般呵护。否则背离了天庭旨意，反而会给本尊大帝招惹猜忌。”
老黑淡然一笑，“多谢老弟提醒。看来老弟倒是想得很开，不会顾念凡人的香火情。”
赵公明吐槽道，“我也不想啊。战乱一起，人们更喜欢供奉武神福神。财神的香火，可就没太平日子里那般旺喽。不过呢，可以多接些天庭任务，也就把损失的功德补回来啦。”
老黑不解，“为何战乱之际，财神的任务反而会多起来了呢？”
赵公明诡秘一笑，“下界的一切纷争，其实无外乎利益之争。做财神的只要手歪一歪，让某些不该发财之人一夜暴富，就如同在人们的心里挖呀挖呀挖，种嫉恨的种子，开出仇视之花。而当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会爆发冲突。”
老黑颇为感慨，“这星海域可是你亲生儿子的管辖之地，你也忍心添麻烦为难他？”
赵公明赶紧澄清，“仁兄误会啦。我与高域主之间，没有丝毫瓜葛，只是与他娘交好而已。”
老黑不明白，“如此说来，高域主是你情敌的孩子呀。那你没折腾死他，已经算很宽厚啦，何必这般宠溺于他？”
赵公明讪笑道，“也谈不上宠溺，只是帮着了解下状况。其实，也是借机来看望下他娘。”
简直的意念化身隐形在侧，将二位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夜枭给出判断结论，“此言不实。”
小正转达鉴心提示，“这货其实还另有任务，但觉得没必要都告诉老黑。”
大黄报告情绪判断结果，“这家伙心里十分不安，担心被老黑看出破绽。”
于是老黑讥讽道，“老弟真是公私兼顾的一把好手。”
赵公明臊眉耷眼的，“让仁兄见笑啦。”
老黑却忽然扳起了脸，“你有事可以直言不方便透露，没必要骗我吧。有点儿白瞎了，咱们哥儿俩这么多年的交情。”
赵公明知道没瞒过老黑，只得分辩道，“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因为接的是秘密任务，又与仁兄毫无关联，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老黑摆出一副愠怒的表情，“既然你信不过我，我也无话可说，咱们就此别过啦。”
赵公明可不想为这点儿屁事，就和顶头上司的分神闹掰，立马儿吐露了实情，“近来天庭热议的一件事，便是吴刚从月宫返回。我接了一单任务，便是在下界进行相关暗访。所以我这次来，还真不是因为高域主。”
老黑不以为然，“这也正常，有啥好访的？毕竟吴刚在那地方多年，终归无所事事。也该让人家回来，干点儿实事啦。”
赵公明只得指明关键，“问题在于他竟然说，是造梦主赢走了桂花酒的秘方，迫使他不得不离开月宫。”
老黑感慨道，“都说桂花酒好喝，可我总觉得桂花的香气太浓，压过了酒味反而不美。”
赵公明哭笑不得，“问题不在于吴刚与桂花酒，而是造梦主的再度现身。传说造梦主乃是未来佛，能够回到当下或过去，出手便可改变未来。身具这等神通，谁还敢得罪啊？”
老黑知道，简直就是所谓的造梦主，于是故意打岔，“是啊，惹急了他就回到过去，把你掐死在襁褓中。而今或许成了地府的鬼差，也就做不成财神啦。可造梦主毕竟只是传说，或许是吴刚找的托词而已。”
赵公明摇了摇头，“太阴星君与嫦娥，都愿意为吴刚作证，所以天庭宁可信其有。”
老黑只得敷衍道，“虽然我是不信，还是要祝你成功。”
赵公明忽然想起，“咦，我刚才问仁兄的事儿，您还没说呢。”
老黑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秦元帅并未在此显灵，是我帮下面这位小老弟开的门。”
赵公明半信半疑，“原来仁兄才是被那小白脸请来帮忙的。可为何他偏说成是秦元帅之功呢？”
老黑进一步解释道，“是我教他这么说的。一来我不想太过张扬，二来也懒得解释。开门之事，还是由门神来干最名正言顺，也省得凡人们胡思乱想。”
赵公明心有戚戚焉，“说真话令人起疑，说假话反而能够让人深信不疑。这下界生灵，实在是愚昧。”
老黑却不爱听了，“大家都是从下界来的，没必要鄙视诞生之地吧。”
赵公明立马儿意识到说走嘴了，于是自嘲道，“仁兄教训的是。我这也是做财神的职业病。有钱就忘本，看人没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