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含着泪说完了事情的大概。整件事情在柴宗训说来似乎是比较平淡的,但是李俊文知道,自古争权夺位就没有人是干净的,当中的血雨腥风,斗智斗勇肯定少不了。
李俊文听完不由得一阵唏嘘,这是碰上赵匡胤还算厚道的,放眼古今,新朝建立,有哪位帝王能够如此优待前朝皇室,不赶尽杀绝,还能给予如此大的恩宠……
倒是段素英这货,居然听得热泪盈眶,流的眼泪比柴宗训还多,十足就像一个边看韩剧边用纸巾擦眼泪的娘炮。看来人家说吃货都是情感比较丰富的人,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李俊文真是无语,人家在这缅怀往事,你在那哭的稀里哗啦的应什么景。于是低声说了句:“要不要演的这么过?眼泪不要钱么?”
段素英边哭边低声回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突然想起我父王和我说的,我太爷爷和我叔祖争权夺位的事,有点感同身受罢了……”
李俊文一阵无语,想不到老段家也是乱七八糟啊……
“我兄弟原本七人,我排行第四,本来轮不到我坐这帝位,可能一辈子就只做一个闲散王爷。谁知爹爹跟随太祖爷爷打天下之时,全家惨遭那隐帝刘承祐屠戮,排在我前面的三个哥哥也被杀了,这才有了后来的我登基为帝……”柴宗训说到此处,不由一阵黯然。
“本想凭着祖父辈打下的基业开创一番事业,也算没有辱没父祖的名声。没料到基业没保住,最后连兄弟都差点保不住,见个面都要如此偷偷摸摸,也不知道熙诲过得如何……我真是愧对太祖爷爷,愧对父亲,愧对柴家的列祖列宗啊……”柴宗训说到最后,居然又哭了起来。
“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孩提!算起来,至那之后,我与哥哥竟然已有十余年未见……” 潘惟正听了,也不由得暗自神伤。
李俊文望着这两兄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很理解柴宗训现在的心情,自己的家业被人抢了,只能苟且于世,怕被人抓住把柄,连亲兄弟都不敢认,只能偷偷见面。这种事情,放在寻常人家也不好受,何况是当过帝王的柴宗训,虽然这皇位他只坐了几个月。
“王爷不必如此挂怀!人生如戏,一切自有天定!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人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宝贵!相信世宗皇帝也希望看到你们兄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李俊文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安慰的话。这也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自己最大的感慨。
“也是!春哥儿所说在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看开了,正如春哥儿所说,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什么王权富贵,荣华名利,都是过眼烟云!我只希望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柴宗训抹干了泪水,很坦然的说道。
“王爷英明!”李俊文心里一阵欣慰,看来柴宗训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
“春哥儿,我和哥哥在此相会之事,你切莫让我父亲知道!”潘惟正突然来了一句。
李俊文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父亲是指潘美。
“柴家现在并不太平,心怀不轨,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之人比比皆是。哥哥身处刀尖之上,言行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横祸!所以我们只能偷偷相会!此番带我来房州,父亲已经冒了很大风险。父亲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想因此连累了父亲一家,拜托了!”潘惟正对着李俊文躬身行礼。
这柴家明面上只剩下柴宗训这一支,纪王柴熙谨和蕲王柴熙诲在官方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前朝皇室的成年子弟聚在一起,想干嘛?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这一点,柴家就要遭遇灭顶之灾。怪不得他们兄弟会面这么谨慎,门外的侍卫估计也是柴宗训的心腹,知道这一点的重要性,所以刚才才会想将李俊文二人灭口。
“衙内放心!我李俊文并非口舌之辈!此事定当烂在肚子里!”李俊文拍着胸脯说道。
不这么说也不行啊,人家外面还好几十号人呢,难道跟人家说,不行,我回头出去就帮你们传播。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死呢么!
“春哥儿仁义无双!本王自然是放心的!只不过……”柴宗训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段素英。
“这位是大理国世子段素英!为人侠义,还算……靠得住!”李俊文知道柴宗训不放心段素英,他与段素英才认识短短一天,对方的为人究竟如何他也没办法在一时之间摸清楚。但是从段素英救他的行为来看,应该还是好人。秉着爱吃的人基本都是良善之辈的原则,李俊文把饭桶段素英归到了好人的序列里。
“哦?阁下居然是大理国世子……”柴宗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今日确实接到过一张大理国的拜帖,只因为事情太多,他也没认真看。
“正是,正是!” 段素英拼命的点头,生怕点头点慢了,会被拉出去咔擦了。生于帝王家的他,对这类争权夺利的事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自然知道此间的厉害。
“在下路过房州,偶遇李兄,听闻王爷给母亲做寿,甚为感动,所以特来叨扰……”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蹭个饭居然能找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服了。
“哈哈哈,既然是春哥儿的朋友!本王自然是信得过的!”柴宗训眼珠一转,接着笑说道:“既然咱们几个如此有缘,本王有个提议,不如咱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说完,柴宗训笑眯眯地看着李俊文和段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