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砍柴的老人挑柴过来,萧丹凤忙明帝和田后的陵墓,那个老人手指不远处的几棵大枯木道:“姑娘,那个地方就是庆王和王妃的坟墓,已经快十来年没有人祭祀了,听说他一家都没有人了,已经绝后了。”
老人说着,摇头叹息,挑着柴走了。萧丹凤听得泪流满面,很快跳下马,往那几棵大枯木那里奔去。
拨开茂密的荆棘杂草,萧丹凤终于来到坟茔前,只见缠绕着杂草的墓碑上“庆王字样依稀可见,不由扑上抚住墓碑大哭:“父皇,母后,丹儿来看你们了!”
八年了,萧丹凤朝思暮想过父母的坟茔,可是从没有想过他们曾经高大威武的帝陵,变得如此荒凉,萧丹凤痛彻肺腑,哭得天昏地暗。
“丹凤姐姐,丹凤姐姐,快醒醒!你怎么了!”
萧丹凤悲痛欲绝的哭声,惊醒了一边的卓玛,卓玛忙坐起用力退萧丹凤,另外一床的莲儿也醒了,忙点灯过来查看,见萧丹凤满脸泪水汗水,以后抽噎哭泣,眼睛却依旧闭着。
卓玛用力推了好一会儿,萧丹凤终于醒来,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个恶梦。
梦已经醒来,但是萧丹凤的心依旧揪心地疼痛,想着梦中的情形,只管流泪发呆。
卓玛忙对莲儿道:“莲儿,快去倒杯水,丹凤姐姐肯定梦魇吓坏了。”
莲儿放下灯,很快出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萧丹凤,萧丹凤接过喝了几口,长叹道:“卓玛,莲儿,我没事。”
卓玛忙问道:“姐姐,你梦到什么了?是不是梦见你以前的家人了?”
卓玛不敢提萧丹凤的亲生父母,因为看得出来,萧丹凤除了说过自己亲生父母意外亡故,从不说原先想家里的事情。
萧丹凤又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杯子道:“我没有事。我梦到我很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了。我好困,睡吧。”
卓玛和莲儿见萧丹凤躺下闭上眼睛,似乎很是疲惫,于是也不多问,依旧歇下。
当起床的号角声响起时,卓玛和莲儿见萧丹凤和往日一样起来,但是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拾。
卓玛担心萧丹凤昨夜恶梦没有歇息好,于是劝道:“姐姐,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不如好好歇息一会。”
萧丹凤忙道:“不,我没有事,我要不出去,我天哥和二弟三弟他们岂不担心。昨晚的事情,你们别告诉他们。”
晨练和往日一样,半个时辰后,所有将士返回洗漱,准备吃早饭,但是萧天翼和唐君洛却策马来到一个开阔的场地——他们约好比试刀枪。
萧丹凤本来疲惫万分,心口隐隐疼痛,一身是汗,但是萧天雷告知说唐君洛和萧天翼要比试,怂恿几人一起去观看。萧丹凤怕他们兄弟几个发现自己的异样担心,只好和卓玛还有莲儿一同前往。
萧天翼和唐君洛的比试并没有进行太久,唐君洛败阵,脸上不由愧疚万分:“萧兄弟厉害,小弟惭愧。”
萧天翼笑道:“唐兄,你也厉害,只不过我运气好些。走吧,吃饭去。”
此时和卓玛莲儿坐在草地观看的萧丹凤,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疼痛,四肢也顿感无力,忙对已经站起的莲儿道:“莲儿,拉我起来!”
莲儿伸手拉萧丹凤起身,萧丹凤站起,一个踉跄伏在莲儿身上,突然连吐鲜血,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莲儿大惊,忙抱住要倒下的萧丹凤喊道:“姑娘,怎么了!不好了,姑娘吐血!”
刚走几步的卓玛听了回身,见莲儿胳膊上血丝血迹,萧丹凤被她抱着,似乎不省人事,不由大惊道:“姐姐,你怎么了!世子爷,不好了,丹凤姐姐吐血昏倒了!”
正在和唐君罗说话的萧天翼听到卓玛惊呼,忙几步跑过来,见莲儿蹲在地上,抱着嘴角还有血迹的萧丹凤流泪发呆,卓玛忙道:“莲儿,我背姐姐回去。世子爷,快去叫大夫。”
萧天翼从没有见过萧丹凤如此,忙蹲下身一把抱起萧丹凤,对一旁的萧天雷道:“天雷,快,叫大夫和马叔!”
也来不及多想,萧天翼快步将萧丹凤抱回营帐,放在榻上,见萧丹凤脸色如白纸,还全是汗珠,忙对卓玛和莲儿道:“快,端水来。大夫呢,卓玛还没有来!”
唐君洛忙道:“萧兄。先掐人中,不能让她这么昏着。”
唐君洛说完,就要亲自动手,萧天翼忙手指墙上挂着的一袋子道:“我试试,唐兄,你快帮我去那袋子拿一支人参过来。”
唐君洛听了,忙起身去取人参。
原来萧蓝这次回去,萧川刚好进了一批东北人参,给了六支让萧蓝带来平城,萧蓝让萧天翼带了两支来这里备用。
萧天翼掐了萧丹凤人中,但是萧丹凤依旧没有醒来,于是接过唐君洛递给的人参,放在萧丹凤鼻孔处,此时莲儿端了一盆水过来,卓玛用面巾浸水,上前慢慢帮萧丹凤擦拭脸上,不由惊道:“世子爷,这样不行,丹凤姐姐的脸上这么烫,发烧呢。”
唐君洛道:“你们太马虎了,萧姑娘有病,就不能让她训练。一定是累坏的。”
萧天翼忙问道:“不,丹凤她没有这么娇贵。她从没有这样过,卓玛,莲儿,昨晚丹凤有没有异样?”
莲儿只好道:“世子爷,姑娘昨夜做恶梦大哭,我和卓玛都被惊醒了。今儿早上让她,她不愿意。”
正在这时,萧天雷和萧天明带了大夫和马子烈进来,萧天翼和卓玛只好退到一边。
大夫先给萧丹凤诊了脉搏,问了一下情由,卓玛和莲儿于是把昨夜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原来也常这样做针线活,可是不知道昨晚怎么她就做恶梦了。”
大夫道:“若她吐出的是血块,那还是昨夜的缘故,应当是急痛攻心,淤血积压在心,吐出来倒好了,就怕还有淤血没有吐出。世子爷,快把这人参切碎泡水,要让她先服些参汤。”
大夫说完,从药箱子里拿出一包药末,说泡热水擦拭脸上。
萧天翼忙让萧天雷和萧天明去切人参,又问大夫道:“大夫,你说我丹凤妹妹到底要不要紧?”
那个大夫忙道:“看她脉搏,现在还较平稳,应当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她突然急痛攻心如此,定有长久心事积压心中,若常有恶梦,日久必伤心肺。”
萧天翼忙道:“大夫,只要能治好她,你只管告诉开最好药,这里没有的药,我们也定会想法去买到。”
大夫叹道:“药能治好表面,难治根本。等她醒来,尽量让她不要伤心,好好调理。所谓笑一笑,十年少,心情好病根除。还有,姑娘还年轻,现在吐血,定要好好调养,近日哪怕好了,也尽量不做剧烈动作。”
大夫说完,见卓玛已经泡了药汤,于是起身嘱咐道:“脖子以上给她慢慢擦拭,还有手掌。我给开几贴药,想服用看看。”
众人忙碌了近半个时辰,被小心喂下半碗参汤后的萧丹凤终于醒来,见眼前好些人关切地看着自己,这才明白自己躺的并不是自己的屋子。
眼睛从一个个满是关切的人脸上掠过,萧丹凤的目光最终落在坐在身边的卓玛和萧天翼身上。
“卓玛,天哥哥,我没事,只是有些困,你们不要担心我,我再躺一会儿起来。”萧丹凤已经忘了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很愧疚他们都陪着自己。
卓玛笑着擦了一下眼里的眼泪道:“姐姐,你把我们都吓坏了。我以为你是这次晨练累坏了。”
萧丹凤这才回忆起来,现在应当还是早上,见唐君洛也在一旁,于是对萧天翼和卓玛道:“天哥哥,卓玛,唐公子在这里,你们都去吃饭吧,我真没有事。”
萧天翼忙道:“丹凤,早饭已经备好了,你想吃什么?”
萧丹凤忙摇头道:“天哥哥,我不想吃东西,你们快去吃饭,别怠慢了客人。卓玛,莲儿,你们给我留碗稀饭就可以。你们快去吃饭!”
唐君洛忙道:“萧姑娘,我也不算客人。你病了,一定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情告诉大家,我们都会帮你。”
萧丹凤摇头道:“我没有事。你们去吃东西,要不我不安心。天哥哥,不要告诉父亲。”
萧丹凤说完,疲惫地闭上眼睛。
萧天翼见萧丹凤这样,只好起身对众人道:“我们先吃饭吧,若不能,丹凤更会生气了。”
卓玛忙道:“你们先去吃吧,我陪着姐姐。我今儿哪里也不去。”
萧天翼于是对莲儿道:“莲儿,你先吃饭,一会儿换卓玛。”
众人来到桌前坐定,唐君洛道:“我以为丹凤姑娘身子好好的,没有想到她这么弱。萧兄,丹凤姑娘是女的,以后像这样的晨练,还是不要让她这么辛苦。要真是打仗,有我们这些男人就可以。”
萧天翼道:“唐兄,你以为我没有这样劝过她?我父亲也说过,可以和我们一样早起,不必像我们一样操练,她哪会听?”
唐君洛道:“她不听也要多劝。还有,她是你妹妹,怎么自己还要亲自做针线活?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堂堂西侯府,自家姑娘还自己做针线,不可能拮据到这样的地步吧?”
萧天翼忙道:“不是拮据,是我们家的女眷,都会学些针线活。丹凤她在终南山四年,和那里的师父们一样,所有衣物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回来后我母亲不让她着衣物,但是手帕袜子一类,她喜欢自己做。”
莲儿道:“就是,姑娘说自己做的袜子穿得舒服。还说自己学会习惯了,纵然有一天一个过,也不会难堪。”
唐君洛惊讶地问道:“一个人过?怎么可能?我都听糊涂了。”
萧天雷忙道:“算了,不说这些,我们好好吃饭。天雷,天明,一会儿你们先去山上,我去看看有多少草料。”
萧天雷忙道:“哥,唐大哥在这里,三姐姐又病了,天气这么热,你不用去,我们会看着呢。”
萧天翼看着马子烈道:“马叔,丹凤生病的事情,先听丹凤的,不要告诉我父亲。若丹凤好些了,我送她回去静养,平城比这里方便些。”
马子烈只好道:“世子爷,暂时瞒是可以。可是三姑娘年纪轻轻吐血,可不是小病,最好告诉侯爷才好。”
唐君洛也点头道:“马将军说得有理,姑娘家病成这样,别落下病根才好。侯爷见多识广,也许会有更好法子。”
萧天翼叹道:“丹凤自己都已经说了,先听她的吧。待她病好了,我让她自己告诉父亲。唐兄,午饭后一定要回去么?”
唐君洛点头道:“是的,如果萧兄要忙,你只管忙,我四周逛逛就好。”
萧天雷道:“只管无妨,我一会去看看草料装车,然后带你去四周转转。现在是盛夏,虽然天热,但是这里风大,比你们西疆肯定凉快得多。”
一时吃过早饭,萧天翼和唐君洛再去看萧丹凤,见萧丹凤已经坐起,正在自己服药。
“丹凤妹妹,现在怎么样了?”萧天翼见她能自己服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萧丹凤忙道:“天哥哥,唐公子,对不起,我真没有事,你们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去卓玛那里歇息,至多半天就好了。你们只管去忙,有卓玛和莲儿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唐君洛道:“萧姑娘,怎么热的天,上山可以,割草搬草这样的事情,让我们男人动手就可以。你好好歇息,等有空了,和世子爷来我们西疆逛逛。”
萧丹凤抬头问道:“你们那里离天山很近么?去你们那里要多久?”
唐君洛道:“我们就在天山脚下,到这里半个月左右。沿途虽然很多荒漠,但是天山脚下的景致很美的。你们要是春夏秋来我们那里,包你们乐不思返。”
萧丹凤听了,看着萧天翼道:“我听师父说过,天山很美,山上终年积雪,山下四季如春。要是天哥哥会来,我一定来。”
唐君洛听了高兴,笑看着萧天翼道:“萧兄可听清楚了?那我们就说定了,我在西疆等着你们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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